“都進去，看什么看，不服氣老娘單練你，磨磨蹭蹭地，尋訊滋事的時候不是挺厲害。”

屋外傳來劉敏靜中氣足帶著咆哮的嗓音，對于這個聲音，監舍中的不少人記憶猶新，恍如昨日，一股涼意腳底板直達天靈蓋。

咯吱。

鐵門緩緩打開，金屬地板摩擦響起抓耳聲在監舍響起，眾人紛紛看向鐵門處。

看看來了幾個大冤種。

足足五個。

不少人埋頭紛紛抱怨，小聲嘀咕，擠不下，真的擠不下。

哐哧！

劉敏靜掃視在場，又冷漠的關門離開。

獨留站在門欄處的五人左顧右盼尋找著什么，突然有人指了指陳陽，他們一邊推搡一邊臉色不善走過來。

看架勢，眾人以為他們和陳陽有矛盾，紛紛避讓，然而讓他們大跌眼鏡。

“陳哥，終于找到你了。”

為首的人正是細狗，穿著一件寬松的衣服，一旁的冰棍和麻子十分眼尖，這不是胡同小院的票保細狗哥嘛……

那剛才給他們說趕牛車的年輕人身份豈不是地虎！

地虎已經是大哥級別，聽說胡同小院當家人是姓陳。

不會吧，他是“青客”？

兩人好像發現不得了的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青客居然和自己是“舍友”，直接起身：

“哥幾個，你們坐。”

細狗瞄了他們一眼，道了一聲謝，在冰棍兩人看來，隆和縣地下社會換了一片天，比起以前小幫派之間的火拼。

陳陽重新制定了地下規則，如果別的地皮是流氓，是三天五天收保護費，敲詐勒索。

胡同小院更像是穿著西服打著領帶的斯文敗類，買東西會給錢，會和人說謝謝，不會滿嘴的飆臟話，非常有素質。

走到陳陽身邊的細狗在眾人的注視下脫掉了寬松的衣服，他的骨架特別瘦弱，沒有幾兩肉。

他像一只獵犬，看著瘦弱，卻一瞬間的爆發力足。

“陳哥，餓不！”

細狗一臉傻笑，他腰上纏繞著一張報紙，腰部系著一根繩子，上面掛著五六個雞腿。

“陳哥，給你帶的吃的，怕監舍的伙食你吃不慣，雞腿都是水煮的沒有入味，拿調料蘸一下，你將就一下，等出去了咱們再吃好的。”

從屁股口袋里拿出巴掌大的盒子，一寸寬，里面鋪滿了油炸的辣子。

“兄弟，麻煩你能再讓一個位置嗎？”

細狗禮貌詢問，而身后的包柯虎視眈眈望著那人，只要敢拒絕，拳頭會接踵而至。

“沒問題。”

足足騰出一個睡覺的位置，本來十分擁擠，現在更加擁擠。

眾人敢怒不敢言，對方的身份呼之欲出，不是善茬。

冰棍和麻子吞咽口水，他們已經呆了八天了，那里見過肉，饞哭了，不爭氣的眼淚從嘴角留下來。

“謝謝哥，謝謝哥。”

對于這兩名小偷陳陽有意招攬，在他的思維看來，出生寒微不是恥辱，能屈能伸方為大丈夫。

他們能辦事，可以用。

能忠事，可重用。

人性是復雜的，陳陽自認為是個雙標的人。

不止是他，每個人都是這樣，對待別人希望利益驅使，占盡便宜，又希望他人能靠“感情”忠于自己。

對待自己有著清晰的認知，自己有一顆愛國情懷，刻在骨子血脈中。

也有私心，有狡詐，會說謊，也能直抒胸懷，并非一個正直、圣母、無私的人。

這個世界沒有絕對的公平，如同一件事一樣沒有絕對的是非黑白，更是人都在為了錢、權、利而奔波。

能做到于公于私，一心為公，陳陽非常欽佩，捫心自問自我，得到的答案是否定的。

所以，陳陽這類人，在考慮所有時代、環境、人性……種種因素結合下，最終遞他們倆一人一根大雞腿。

站在兩名小偷的立場，陳陽給了他們一個自力更生的機會，或許是以后可以光明正大賺錢門路，這是一個機會。

不管能不能做成功，最重要的是嘗試，命中注定，事在人為，或許他們不是做生意的料，他們只想賺點小錢，娶妻生子。

對于他們而言是一個重大的嘗試，不愿意放棄這個機會。

接過雞腿哪怕沒有調料的水煮雞腿，他們吃的津津有味。

“大哥，我們倆兄弟想跟你混，我們沒大多的志向，只想賺點小錢，過好自己的小日子。

打架斗毆的事我們不是這一塊料，跑跑腿，打打雜，我們沒問題。

我們不怕吃苦，就怕一眼看到頭的苦。”

監舍的飯菜陳陽還沒有吃飽，拿著雞腿蘸了蘸火紅的辣子，他雙腿盤地，吃相斯文，和冰棍兩人狼吞虎咽的吃相有著鮮明對比。

“叫我陳哥就行，大哥太招搖，容易被“狙擊”，等你們拘留結束，來胡同小院找我，漂亮話誰都會說，我最后決定用不用，還需要你們的表現。”

“謝謝陳哥，我們兄弟倆不會辜負你的信任，一定會讓你滿意的。”兩人表忠心。

不再理會，對于兩個陌生人不需要投入太多的感情，反而細狗才是他帳下的成員，忠誠度要高他們許多，問道：“你們怎么進來了？”

帶著任務的細狗壓根不在意那兩人，一屁股坐在陳陽身邊，小聲回答:“波哥（張淮波）去警廳保釋你，警廳不讓保。”

“害怕你出事，讓我帶兄弟進來看看。”

這個結果在陳陽意料之中，輕笑道：“所以……你們打架把自己送進來？”

在外面混的，腦袋轉的快，而且還敢做。

細狗訕訕一笑，“明天波會保釋我們出去，陳哥，有什么指示？”

正愁如何自救的陳陽，手下人的應變能力太快，人已經到他的身邊，著實讓他這個“青客”驚喜。

橫眉沉思，陳陽在他耳邊低語，靜靜聆聽的細狗鄭重點頭。

次日，東熹微升。

“陳哥，我走了。”

張淮波讓手下的票保交了一筆不菲的保釋金，第二天早上細狗被保釋出去，至于他帶來的幾個人留在陳陽身旁，美其名曰負責保護陳陽的人生安全。

實際上是不想替幾名包柯交保釋金，臨時工哪能受到企業的福利待遇？！

而包柯認為我替大哥進過局子，能有轉正當票保的機會。

機會是有，但不多，想要當票保的條件非常苛刻，作為陳陽的核心成員，他挑選異常慎重，最重要的人品和三觀。

“哥，你是胡同小院的青客？”冰棍兩人湊了過來，不過那些包柯站在陳陽身邊，他們沒敢太靠近。

陳陽閉目養神，沒有承認沒有否認，重要嗎，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