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人老了就什么都完了，別人看你快進棺材也就該找新的靠山了。”

李淵的表情顯得很是落寞，他現(xiàn)在的處境和昔日的劉邦如出一轍，甚至是還要更差。

兩人喪失權力的原因其實主要還是年紀大了，李世民的戰(zhàn)功雖然大但李淵這邊的老臣也不是吃素的，孝道約束下還是能穩(wěn)壓這群青壯武勛。

現(xiàn)在最大的問題就是李淵年齡太大了，麾下文武大臣就容易生出異心，畢竟李淵要是死了就必定是李世民接班，為了長遠利益考慮他們是萬萬不能得罪太子的。

“太上皇…陛下……”

此時張婕妤也已經(jīng)意思到大勢已去，嚴格來說自從玄武門之變秦王李世民誅殺太子李建成和齊王李元吉后就已經(jīng)沒有機會了。

有資格當皇帝的人只剩下李世民。

李淵深呼一口氣，看向李恪：“恪兒你應該還不知道，之前朝臣不只一次勸我不要對你太過親近，因為你身上有前隋血脈，太過親近一是影響不好，二便是可能招來禍患，畢竟你的身份很特殊。”

這個雖然大家不說，但李恪自己也是知道的，歷史上的死因應該也和這個有關系。

李淵還在接著說：“但是朕卻不在意，你雖然母親是楊家人可首先你姓李，身份是朕的孫子這有什么可避諱的，難不成因為這點小事就不顧及親情了嗎？”

“因此朕也希望你不要因此而疏遠，你是我李氏子孫楊家已經(jīng)和你沒什么關系了，朕承認自己偏心若不是你而是其他孫子朕都不會太過在意。”

接著李淵說出了自己心中最害怕的東西：“你父王是個英雄，才能無與倫比縱觀歷史的二代子孫中無人能出其右，可你不能學他。”

“他雖然對阿翁和大伯四叔不仁，可你卻是不能對你父王和兄弟不義！切不能讓弒兄囚父成為我大唐的常態(tài)！”

“朕希望大唐能和漢朝一般，以強盛為代表而非是自相殘殺，王朝都有壽命，早晚有一天我大唐也會壽終正寢。”

“所以朕不希望日后李唐和司馬晉一樣被釘在恥辱柱上遺臭萬年！”

看著有些激動的阿翁，李恪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但話說回來你不應該和同為嫡子的李承乾李泰說嗎，和我說有什么用我又搶不了皇位。

他心中明白大唐的皇位就算是嫡子都死光該庶子繼位都輪不到他。

即使朝臣和勛貴都點頭，關隴的那些大士族也不會答應的，讓有前隋血脈的人登基那這造反不就是造了個寂寞嗎。

李淵似乎也是看出了李恪的心思，說道：“你心中應該疑惑為什么要和你這個庶子說吧，因為你和你父王最像，都是那種極有天賦的人未來定然是人中之龍。”

“然而這種人都不甘久居于他人之下，因此一但生出了奪嫡的心思那么就是無比果斷的，但阿翁也該告誡你一句，今時不同往日了，造你父王的反是絕對沒有任何成功的可能性，這么做遭殃只會是你自己。”

“好好為大唐效力吧，做一個臣子這才是正道。”

因為已經(jīng)經(jīng)歷了一次喪子之痛，李淵是絕對不希望自己的兒子重蹈覆轍的，這種事情一但開了頭就再也沒有結尾了，他這個孫子和二子李世民很像，但李淵卻不希望李恪成為李世民。

“嗯…好，我知道了阿翁。”

李恪這次十分認真的點了點頭，這次他是真聽進去了，現(xiàn)在自己想要活命就只能不斷向李承乾靠攏并且保住他的皇位，否則讓原歷史的李治繼位他就算不死也要脫層皮。

接著李淵看著李恪一直就這么呆到了太陽下山。

李淵知道這張龍椅他該讓出來了，李世民讓李恪來可能也就是來暗示他的。

老太監(jiān)帶走李恪后，李淵立即遣散了殿內的太監(jiān)宮女，連帶著面如死灰的嬪妃張婕妤也被其送走。

整個大殿只剩下了一道蒼老的身影。

昏暗的蠟影襯托出了李淵此時矛盾掙扎的內心。

皇位坐了九年又豈是那么容易就能放下的？

“皇帝…權力真是個害人的東西，或許我做太上皇就能結束這一切了吧。”

李淵眼中含著淚光，看向了上方用黃金鑄成的龍椅，這東西象征了大唐的最高權力，也是整個天下的頂點。

自古以來的英雄豪杰前仆后繼都夢想著坐上去，而真正坐在上面才會知道它是有多么的滾燙。

權力已經(jīng)送走了他兩個兒子，以后不知道還要害多少子孫，但這一切李淵已經(jīng)無法再預知，他連自己的兩個兒子都保護不了更何況是其他呢。

雖然說心有不甘，可二子李世民掌握政權的這些日子大唐朝局并沒有出現(xiàn)動蕩，反而是國泰民安、百官凝聚，朝政清明。

這種治理能力相比較他是有過之而無不及，現(xiàn)在他這個皇帝當與不當都沒有什么區(qū)別了，反而還會讓李世民的改革放不開手腳。

無論是站在個人還是天下的角度上，他都應該放棄皇位讓給更有才能的人。

經(jīng)過再三考慮，李淵還是決定退位。

但在那之前他不能虧了這些陪了他一輩子的老臣。

接著李淵取出紙筆在上面寫下了一道詔令將這些跟隨他多年的老臣一一提拔，即使是裴寂這種位居尚書左仆射的重臣，他也是加封了司空這種明面上最高的虛職，并且命尚書員外郎每日到他府中值守，實封食邑增加至五百戶。

李淵對裴寂這群老臣也可以說是仁至義盡了，倒也不枉費他們這么多年兢兢業(yè)業(yè)的跟隨他。

寫完詔書李淵便坐在了地上，顫抖的雙手撫摸著冰冷的龍椅，他知道自己能坐它的時間不多了。

第二天早朝結束，李淵便舉辦了宴會并讓人宣讀了這份圣旨。

“……加封尚書左仆射、魏國公裴寂為司空，實封食邑增至五百戶！”

“臣等叩謝陛下，吾皇萬歲！”

下面的老臣得知自己的官職得到了升遷不禁欣喜若狂，更讓他們高興的是李淵此時還并沒有喪失雄心，提拔這群老臣不就是想要和太子再拼一次嗎？

如果說有人不想李淵退位的話，除了那群嬪妃外就是朝中老臣了。

因為李淵退位他們這些老臣的利益也無法得到保證，這些人深知自己的倚仗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