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古拉斯沒有回應。

好不容易轉化了明暗的優勢，他已經想好了這一戰的戰法，那就是消耗。

雖然領域塵之地在異能消耗上比鮮血荊棘多，但血鬼因依附鮮血規則所獲得的可以把領域自如收展的能力也有弊端，那就是必須消耗血鬼自身的鮮血。

血鬼一族一旦自身的鮮血消耗過多，渴血癥所帶來的狂躁就會無法克制地侵襲他們的理智。

在普通人類面前或許發狂的血鬼是更可怕的敵人，但陷入渴血癥的血鬼必然無法再精細地控制領域，這在領域者之間的對抗中是致命的弱點。

哈里遜立于鮮血荊棘的領域內，俊美的臉上浮現難看的神色。

“昔日直面帝國大軍的‘塵主’竟然如此的膽小嗎？”

“戰爭的勝利法則就是不擇手段。”

聲音仿佛從四面八方傳來，在灰塵中朦朧得無法分辨方向。

哈里遜冷笑地將手插進胸口，從跳躍的心臟中抽出一根滴落著鮮血的長矛。

“我可沒這個耐心和閣下消耗。”

鮮血荊棘·死之矛。

長矛插入地面，鮮血荊棘的領域瞬間破碎為無數的細針，飛去了周遭的灰塵。

灰塵一瞬間凝結為鎧甲，附著在尼古拉斯的體表，擋住了來襲的細針。

“這么虛弱的針根本無法對我造成致命的傷害，這個攻擊？”

稀薄的血味在灰塵中蔓延開來，尼古拉斯臉色驟然一變，看向了自己的手掌。

那一擊造成的細針里隱藏著諸多蘊含更多鮮血的強力針，其中一根恰好突破鎧甲在尼古拉斯的手掌上劃出了淺痕。

鮮血是血鬼一生研習的異能方向，領域者級別的血鬼更是研習得到了接近本質的地步。

僅僅是稀薄的血味，哈里遜已然捕捉到了尼古拉斯的方位。

死之矛瞬間投出。

猩紅的血光擊碎一重重尼古拉斯臨時構筑的石墻，鎖定了灰塵中的目標。

“該死的，是因果鎖定？”

尼古拉斯在領域塵之地覆蓋的范圍內快速地移動，可死之矛依舊吊在了他的身后。

“不對，是傷口。”

尼古拉斯抬頭看向右手手背的傷痕，死之矛正是循著鮮血的痕跡循來，更詭異的是細針造成的傷口以領域者的體質至今都沒愈合。

塵之地·獻祭石俑。

死之矛擊中手背的一剎那，尼古拉斯的表面已然覆蓋上一層石皮，整個身體宛如泥塑的俑人。

哈里遜疑惑地握持著死之矛，打量著表面布滿裂紋的石俑。

咔嚓。

石俑徹底裂開，倒塌為一地的碎片。

沉重的呼吸聲自不遠處傳來，灰塵之中尼古拉斯的輪廓清晰可見。

“呼，已經好幾年沒用過這一技巧，還真是耗費異能。”

哈里遜贊嘆道：“一瞬間構筑一具具有自身靈性的石俑，同時完美地把自身的氣息轉移到石俑上，以此隱藏本體。

這種逃命的技巧，尼古拉斯閣下不愧是創造了塵派異能者的大師。”

“呵，幾乎是必中的技巧，哈里遜先生對鮮血規則的研習真是厲害。

不過現在你的鮮血應該消耗得差不多了吧，我已經看到你的血眼了。”

血眼是渴血癥無法隱藏的表征。

哈里遜歪著腦袋，細長的舌頭幾乎垂到了和肩膀平行的位置，流出的涎水也破壞了俊美的臉龐。

“這里的灰塵稀薄了不少，尼古拉斯閣下，你的異能也消耗得快要難以維持領域了吧？”

哈里遜眼里透露著瘋狂的光。

“我等血鬼是有渴血癥這個弊端，但作為鮮血規則的眷族，我等可以直接從鮮血中提取異能。

而你們這些劣等的生物，提取異能唯有通過冥想來汲取現世物體的概念，還要定期排出體內的異質。

哈哈哈，我很想知道異能消耗殆盡的領域者還能抵抗一位瘋狂的血鬼嗎？”

尼古拉斯臉色愈發難看，獻祭石俑的技巧幾乎快要榨干了他體內流動的異能，現在還要分出一部分異能維持領域，他的時間不多了。

“確實不能。”

灰蒙蒙的樹林間，一道人影的輪廓漸漸清晰了起來。

“總局長？”

尼古拉斯震驚地看著來人，很快又像是明白了什么，警惕地退后了數步。

另一邊血鬼哈里遜更是警惕地握緊死之矛，左手按住跳動的心臟，大有拼死一搏的架勢。

“‘封神者’白狐局長？”

于言拄著手杖，打量著兩敗俱傷的戰場。

“看來兩位都傷得不輕。”

哈里遜鄙夷地問：“白狐局長是想要趁機出手嗎？”

“不，我是來和兩位商量一個妥善處理小鎮的方案。”

于言收起手杖。

“這里的環境很不錯，兩位領域者展開領域的環境足以隔絕靈怪的感知，這也是我冒昧闖入的原因。”

哈里遜謹慎地把死之矛插入腳邊的地面，取出隨身攜帶的血包吸食。

“白狐局長要談什么？”

另一邊尼古拉斯的雙腳站立之處汲取異能的神術紋路緩緩形成，補充著尼古拉斯體內的異能。

于言無視了雙方的小動作，先看向了血鬼哈里遜。

“哈里遜先生，巴里·平切斯先生的實驗進展得如何？”

“我不是術師，不了解這些。”

“我猜應該到最后一步了吧？”

哈里遜低垂著腦袋，閃躲著于言的目光，渴血癥的影響下血鬼很難隱藏好自身的情緒。

“看來是了。”

于言轉而看向尼古拉斯：“馬廷市真正在乎的是能不能取得這次實驗的完整資料，以方便之后繼續推進不死鳥計劃，至于骸鄉居民是什么樣他們不會在乎。”

尼古拉斯沉默不語，這確實是馬廷市真正想要的東西。

白狐面具下發出嘲諷的笑聲，于言雙手一攤。

“你們看，其實大家并沒有本質上的利益沖突，真正阻礙我們的利益是靈怪才對。”

于言坦然地面對雙方投來的目光。

“我來這里的目的很簡單，郵局絕不容忍外域靈怪能夠以無形之物的形態在現世成長，最后演變為真正的災害。

所以，讓血鬼完成儀式的最后一步，逼迫靈怪盡快脫離無形之物的形態。

而這樣尼古拉斯你們也可以收集更完整的實驗數據，我們是三贏。”

哈里遜質疑道：“郵局就能容忍我等把一個小鎮的居民轉化為血鬼？”

“我們已經容忍你們在現世存續這么久了，血鬼對郵局從來不是大問題。”

于言漠視了哈里遜憤恨的目光。

“而且以目前靈怪對整個小鎮人類居民的記憶吞噬情況，這座小鎮里還有沒有真正的人類都是另說了。

現在即使殺了靈怪，這些居民也只會成為無意識的行尸，轉化為血鬼反而是救了他們。”

啪啪啪。

哈里遜大笑著拍著手掌，鮮血自嘴角流下。

“白狐局長，您的看法真得比馬廷市那些傲慢的家伙高明得多，我愿意接受您的提議，只不過您得給我點時間去和我族長老溝通。”

“沒問題，你呢，尼古拉斯？”

“我沒有意見，但這里的談話我會整理成文件遞交分局長。”

“合作愉快。”

于言微微頷首，轉身離開了戰場。

經驗值，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