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特殊的靈視
巨大的摩天大樓分成了幾段漂浮在清灰色的天空,沒有底座的摩天輪緩緩向前旋轉,雨水仿佛淹沒了整個世界,為這個破碎的世界充滿些許夢幻卻顯得毫無生機。
這是什么地方,古爾微格口中的靈視嗎,路小雨抬頭感受著雨滴落在臉上的觸感。
無比真實。
數不清的透明絲線充斥著整個世界,像是空間被分成了無數的面,它們連接著周遭的一切物體,路燈,磚塊漂浮的殘骸甚至每一片樹葉。
天空好像被什么東西捅穿,太陽的位置變成了一個流水的漆黑空洞,所有的線都從中伸出,看不到里面有著什么,仿佛那里是世界的終點。
空氣中混雜著雨水與泥土的氣味,路小雨好奇的緩緩伸出手觸及眼前連接落葉的絲線,手觸碰的瞬間線變成了如鏡子般的面,手指的頂端波紋涌起,面在一瞬間無限延伸放大直至包裹住了他的身體。
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意識在寂靜中綻開,而后在嘈雜中回歸本質,眼前的畫面像是來到了另一個世界,這種感覺讓路小雨既熟悉卻又無比的陌生。
他看到了一顆種子,從入土變成樹苗又被穿著橘黃色衣服的市政人員栽植在街道的兩邊,澆水施肥緩慢的生長,直到生出這片葉子又在夏天掉落。
側寫結束,路小雨再次回到了原點但連接落葉的線卻消失不見。
路小雨嘗試觸碰更多的絲線,緊接著所有被絲線連接的事物,他們的前世今生都一一出現,漸漸的又變成了一個又一個模糊的人影,他們在這里所留下的痕跡也如海水般灌入大腦。
劇烈的疼痛自神經末梢發出清秀的臉上不自覺的抽搐,路小雨明白這是精神即將崩潰的前兆。
嘔吼!玩脫了。
可現在為時已晚,這并不是他所能掌握的側寫技巧,就當路小雨堅持不住的前夕,一聲呼喚自遠處刺入耳膜,喚醒了他。
路小雨怔怔的盯著聲音的方向,這個聲音好熟悉,他使勁的拍了拍頭,卻發現在這個靈視的世界,就像是喝醉了一樣無法集中精神甚至連思考都變得那么困難。
這就是所謂的強行降智嗎?
天空無數的絲線中游走,好似深處有著什么東西在召喚他,可他的意識卻無法前往。
那東西對自己很重要,路小雨意識到了什么。
空中的大洞仿佛感到了危險,更多的絲線落下慢慢的代替了雨,像是觸手纏住了路小雨的身軀,阻擋著他。
無法思考,那么就靠本能,路小雨閉上了雙眼,感受著此時可以收集到的所有信息,在世間的嘈雜中,在這里他視覺聽覺嗅覺觸覺感知好像都無限的放大,所有細節再次于潛意識中逐漸拼湊。
記憶仿佛被拉回,路小雨回憶著側寫的技巧。
被陳墨瞳收養的第二年,路小雨很不服氣的問這個總是會提前知道他搗蛋計劃的紅發女人,為什么你可以知道我在想什么,你是女巫會讀心嗎?
那時候他還下不去口叫老媽,而老媽也不在意這個一直給他添亂的兒子跟她總是作對,仿佛在她的教育理念與眾不同才是孩子應該走的路程。
老媽笑著跟他說,你可以這樣理解,不過并不叫讀心術而是側寫,尋找你可以得到的一切細節,去還原未知或是你所好奇的世界。
路小雨說我對全世界都很好奇,你可以教我這個叫側寫的讀心術嗎?
這個女人卻說,你連一聲媽媽都不愿意叫我,我憑什么要教你呢?
而七歲的路小雨因為孤兒院的經歷心智很早就成熟了,老媽給他吃給他穿,一聲媽媽都不叫就顯得太不知好歹,這么做不過是氣憤她老是喂他們麻辣小龍蝦罷了。
再一想這個看起來很帥的本事,似乎是可以拿出去炫耀,路小雨瞬間就放棄了賭氣的想法,甜甜的叫了好幾聲媽媽。
學習的過程并不順利,路小雨像是對側寫并沒有天賦一樣,在大多數的側寫中都失敗了,而妹妹卻呈現了非人般的天賦,不管是側寫還是成績都遠遠的超過了路小雨。
從心的路小雨想要選擇放棄,老媽則是他談了一次心。
身為哥哥的職責是什么?路小雨并沒有想過老媽會問他這個問題。
保護妹妹,可我沒有妹妹那樣的天賦,這是天生的我有什么辦法,年幼的他無所謂的說道。
是走在妹妹的前面,不管前方有什么都要走在她的前面,天賦會阻擋你的腳步,但未來不會停止,你要留她一個人在遙遠的未來嗎?
孤兒院里路小雨撿到了獨單的路小顏,那時候他還不姓路,便從那天起路小雨便決定不會再讓她一個人。
路小雨沒日沒夜的練習,沒日沒夜的學習,直到成功追趕到了路小顏的身影。
找到了!路小雨睜開眼睛,漆黑的眼眸深處閃著金色的光,盯著被無數絲線所遮擋的深處,那個呼喚他的聲音。
周遭一切的細線都消失,只剩下一條無比粗壯的線從遠處的高架橋升起連接漆黑的空洞。
路小雨的意識置身空中,距離變成了只需要一個念頭便可肆意指揮的事物,他的手緩緩的接近了那條粗壯的線。
在即將觸碰時,另一條突兀的線索飄蕩眼前,它不再是透明的,而是像火焰般的紅色,路小雨好奇尋找著這條線所連接的事物,卻什么沒有找到,直到他低下了頭,這根線連接的是他自己。
路小雨清楚的知道現在的自己只能再堅持一次側寫,如果他沒猜錯連接自己的線,是自己五歲前的記憶。
而最粗壯的線,是這場麻煩的真相。
真扯淡啊路小雨心想。
時間仿佛在此刻交會,路小雨站在了被時間遺忘路口,一邊是曾拋棄自己父母的信息,一邊是找到這里的真相不讓路小顏受到牽扯。
路小雨的意識在此刻集中毫不猶豫砍斷了連接自己的絲線,伸向了高架橋。
抉擇一直是路小雨最不喜歡做的事情,這代表著你在選擇瞬間就一定會失去什么,所以他更喜歡遵循自己的本心。
時間的沙礫慢慢飛逝,堆積出了一座記憶中的城市,碎片般的白影穿梭在空曠的高架橋,層層疊加,那是無數時空在這里留下印記的人,終于兩個人影在中間凝實。
側寫成功了。
熱!好熱!周遭寒冷的一切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沖天的火焰,嘶吼聲帶著整座橋梁都陷入了火海,巨大的鋼架被燒得發紅,地面鋪滿了燒焦的死侍,兵器碰撞的聲音從遠處傳來,渾身漆黑鱗片手持雙刀的怪物與騎著一匹八條腿身披鐵甲的怪物對峙著。
奧丁!陌生的信息進入了路小雨的腦海讓他下意識的喊出了這個名字,他死死盯那道身影,八足駿馬,藍色風氅,圣槍“昆古尼爾”,他的個人標志太醒目太容易辨認了就像他的名字,與描寫在北歐神話中的神王奧丁一模一樣。
有人在挑戰神明嗎。
而另一個的人,路小雨的嘴中不自覺的念出了一個名字,楚.子.航。
楚子航是另一個怪物的名字嗎?
路小雨努力的讓自己能夠看的更清楚,可隨越往前,這個側寫的世界卻好像變得越來越不穩定,只好回到原地,遠遠的看著這一切。
楚子航立身于磅礴大雨中,刀身紅的嚇人,數不盡的黑影向他襲來,他們死人的面孔滿是對血肉的貪婪,他縱身而起,長刀揮舞,刀鋒劃過死侍時高溫將血液蒸發,只留下那干凈利落分成兩半的滿地殘骸。
楚子航高高躍起,劈向高坐在駿馬之上的神王。
被破壞到勉強還能稱之為喉嚨的器官中一聲如野獸般的嘶吼傳出,在側寫狀態中的路小雨讀出了其中的含義.
“神啊!我們該來算總賬了。”手持雙刀滿身漆黑鱗片的生物怒吼著沖向了神的御座。
這一刻他好像化成了太陽,如同嶄新的恒星,吟唱著火與光的贊歌,裹挾恒星的領域沒有火焰的實質,只有如楊絮般飄忽的絮狀物在他身邊擺動,那每一團每一縷的白色氣體都蘊含著難以想象的極致高溫,在與奧丁碰撞的瞬間亮起了足以摧毀視網膜的爆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