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沙城（下）

尖銳的剎車聲回響在迷霧蔓延的高架橋，時速200多公里的邁巴赫瞬間失速旋轉，在所剩無幾的剎車片耗盡前，輪胎終于鎖死，在地上劃出黑色的車轍，發出一陣難聞的焦臭味。

為了避免車毀人亡的下場，趙依喆發誓他用了他一生中最快的反應踩下了剎車。

終于邁巴赫巨大的車身在前移了一大段距離后穩穩的橫停在了高架橋的中間。

回過神來，一時間趙依喆感覺自己好像看見了人生的走馬燈。

趙依喆揉了揉眼睛小心翼翼看著前方，生怕會看見某些血肉模糊的場面嗎，可方才還近在咫尺的人影，卻消失的無影無蹤。

趙依喆伸手想將車門打開，堅信自己沒有看錯，這道身影憑空消失了。

砰！砰砰！砰砰砰！

趙依喆身體突然僵硬，奇怪的聲音再次響起，就像是之前的馬蹄聲，這種不正常的事情只要出現就絕對沒好事。

而這次，則是敲門聲，趙依喆尋找著聲音的來源，好像是來自車頂。

趙依喆咽了咽口水，心想已經沒有更倒霉的事情了，鼓起勇氣想要下車一探究竟。

“敲門聲”再次從車身上響起，只是這次沒有了具體的方位，四面八方都變成了敲門聲雜亂，急促且密集。

趙依喆向外看去，他的瞳孔猛然一縮。

一張張骨節分明，纖細蒼白的手掌映在車窗上。

不是一個人，不是三個、五個，越來越多的人影聚集在車外。

他們或著已經不能用人來形容的生物穿著斗篷回蕩在四周，沒有腳步就像是幽靈，拍打著車身，像是在進行神秘的儀式，而趙依喆就是獻祭給神靈的可口祭品。

希望神靈不喜歡死宅的口感，趙依喆開始不自覺的發抖，可頭腦卻意外的活躍。

斗篷下金色光芒的豎瞳亮起，這群幽靈就像是一群貪婪的餓狼們，居高臨下地俯視自己的獵物，在雨聲的遮掩下竊竊私語。

“命運！”

“國度再次的開啟！”

“好想吃掉他。”

是利爪，趙依喆徹底看清的了敲打車窗的不是手掌，而是長滿細密鱗片的利爪，像是蜥蜴又像是鳥類的骨骼。

窗外的雨越來越大像是要淹沒整個世界，車窗好像再也要扛不住外在的力，嘭的徹底裂開，雨水順著裂縫滴在趙依喆的臉上，就當他以為自己要死于非命時。

恍惚之中，像是有微風拂過了他的身體。

所有攻擊他的利爪都在被隔絕在外，停滯在趙依喆的眼前，他明確的感覺到了有一層氣體籠罩的他。

無數的身影撲在這層氣體，或者說是圓形的氣墻更為準確。

一聲嘆息從車廂后座傳出。

“很抱歉，路上耽擱了許久，差點就來晚了。”

只見后視鏡里一個金色頭發的帥比男人帶著微笑向趙依喆表達著歉意，紳士的為他整理因為劇烈行動散亂的衣領。

最讓趙依喆在意的是，這個金發男人俊美的臉上，頂著一雙金色的瞳孔，就...就如同那些攻擊他的幽靈般。

唯一的區別可能就是，這雙眼睛充滿著瑰麗，就像是流動的熔巖璀璨。

下一刻保護他們的氣墻開始迅速擴張，帶著摧枯拉朽的氣勢將所有幽靈都震開，直到跌落在高架橋外，巨大的水花告訴了趙依喆這下的威力。

“那那些東西是。”趙依喆干澀的聲音磕磕絆絆的說道。

“一群早就沒有了主人的尸體罷了。”一道溫柔的聲音從身后傳來。

“那...又來！”趙依喆還想說些什么，可早應該報廢的音響卻發出了滋滋的聲響，夾雜著詭異的笑聲讓趙依喆好不容易平靜的內心再次顫抖。

遠處的霧氣再次出現了無數的黑影，竊竊私語的聲音像是魔咒，讓趙依喆的頭很痛。

冷風從已經沒有玻璃的車窗處灌入車內，驅散了僅存的暖意，殘缺的窗戶上出現淡淡的白霜，無數刺耳的金屬碰撞聲響起。

他們在攻擊車身！

下一刻那道保護趙依喆不受傷害的氣墻再次出現，再次隔絕了敵人，他終于想明白為什么車內會有那些利器劈砍的痕跡了。

“這輛車并沒有熄火，踩下它的油門，它會自己奔向終點的。”金發俊美男人的聲音在趙依喆耳旁鼓勵的說道。“你可以叫我蘭斯洛特，”

周遭的雨水將路面淹沒，趙依喆已經對于為什么高架橋會積水或者這個用著圓桌騎士的名字的種種事情沒有了興趣，在名為蘭斯洛特的男人的指揮下掛檔、松手剎、踩離合，踩油門，松離合油門到底，邁巴赫的速度瞬間攀升，撞開了所有的黑影，隨后在空蕩蕩的高架路上飛馳，濺起的水花化作水幕在車身后拖行。

“蘭大哥，這里是什么地方。”趙依喆顫抖著握著方向盤，盯著前面的道路眼睛都不敢眨緊張到甚至忘了外國人的姓氏在后面，雖然蘭斯洛特告訴他，這輛豪車可以自己駕駛。

“尼伯龍根，一個死掉的世界，亡者的國度。”蘭斯洛特37度嘴，說出了極其寒冷的話。

死亡，世界上最恐怖的詞匯。

“死掉的世界？所以我已經死在了那場車禍了嗎？那你這么強怎么會，也死掉的？”趙依喆臉色慘白，心想自己還沒有去感受一下那個令他懼怕的未來，還有遠大的夢想沒有實現，沒有老婆！沒有玩上GTV6！

還沒有...跟路小雨告別。

“并沒有，我們只是，或者說只有你被邀請了，自從這里的主人失蹤后，它每隔一段時間都會邀請有資格的人進入，添加新鮮的血液，我們就是處理這一切的。”

“資格？什么資格，我學習不好，體育就堪堪合格，就連游戲也是跟著路小雨才上的高段位，我有什么它看得上的我改還不行嗎！”趙依喆聽出了這不是意外就是沖著他來的，差點嚇死。

“既然我們沒死，那死掉的世界又是什么意思。”蘭斯洛特并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趙依喆慢慢冷靜問道。

蘭斯洛特將手伸出窗外做成碗狀，不一會就接了一捧水，將他灑向趙依喆的衣服。

“欸你干嘛，你是傣族的嗎!”趙依喆被這突如其來的行為驚到，忙的用手擦拭著身上的水，這種天氣下感冒可不是什么好事。

只見本應該侵入布料的水卻像是流動的固體般撞到布料的下一秒炸開，變成無數的小水珠四散紛飛，落在底下再次匯聚，最后順著門縫流出。

“雨水已經‘死去’了，只保留了身為水所認知下的流動性的空殼，而作為雨它們需要最后流向地面。”

“從規則上的抹除了水的特性？”趙依喆覺得這短短的幾個小時徹底讓他的九年義務教育變成了一個笑話，物質的真理在這里變成了肆意玩弄的詞條，想要刪除就刪除。

“那你的眼睛和他們的。”趙依喆指了指后面表示剛才的男人眼中的金色和那群不見蹤影的‘尸體’不相上下。

“哦？看來你注意到了，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我和那群怪物是一種生物。”蘭斯洛特玩味的眼神突然變得冰冷冰冷的看著趙依喆。

金色的光芒在男孩弱小可憐又無助臉上顯得格外明顯，惶恐的神色蔓延至整張稚嫩的面容。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