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著二虎到了地方。

朱棣兄弟包括國琦等三人正跪于青石地上，旁邊一老人佝僂著身子聲淚俱下的控告著他們的惡跡。

“小人家里就三只下蛋的老母雞，還是屋頭的養了準備留給有喜的新婦吃的?！?

“昨晚上小人聽到雞叫的不對勁出去瞧的時候，恰好看到偷雞賊提著雞從家里的田里跑遠了?！?

“光是丟了雞小人也不想招搖的，可今天一早下地時又發現地里剛種下的秧苗也都被偷雞賊給踩壞了。”

“皇帝爺，那可是小人領著屋頭的一顆顆種下去的?！?

“小人大兒子早年在去打元韃子時就死在了外面，小兒子前些年在戰場上也把兩條腿都傷了?！?

“現在成廢人一個了，家里的吃喝只能靠小人和屋頭的拖著病去操弄?！?

“求皇帝爺一定要給小人做主，抓到那可恨的偷雞賊，讓他把小人的秧苗給補上?！?

“要不然的話，小人一家今年都得餓肚子了?！?

老人說的咬牙切齒，朱元璋聽得目光欲裂。

他這輩子最恨的就是欺農害農的行徑。

“你們誰偷了老人家的雞？”

朱元璋吃人的架勢，像是要撕了他們似的。

當初信誓旦旦說要一人做事一人當的朱棣，此時耷拉著腦袋哪還有站出來的勇氣。

“老人家，你先回去。”

“咱定會盡快給你一個交代的?！?

對眾人拉著臉的朱元璋，在轉頭對上那丟雞的老人時，隨即便變得和顏悅色起來，就連說起話來也都溫和了許多。

“標兒，你親自去送老人家回去，順便領著人把被踩壞的秧苗補上，別耽誤了農時?！?

在送走了那老人后，朱元璋臉色更沉了。

“別和咱說這事兒和你們沒關系，咱若沒有證據也不會把屎盆子往你們頭上扣。”

“二虎，讓他們看。”

朱元璋一聲招呼后，二虎把一堆雞骨頭送上。

瞧見這，眾人垂著腦袋互相瞅瞅，腦袋也隨之耷拉的更低了。

怪不得問都不問便篤定是他們做的了，原來是早就拿到了證據了啊。

“他娘的！”

“你們還要不要點臉，都沒吃過肉咋地，怎就那么饞呢？”

“一口一個偷雞賊被人罵著，咱都替你們臊得慌?！?

“咱老朱家在這兒世代本本分分，誰說起咱爹來不都是老實人，老朱家的老臉都被你們給丟光了。”

這話說的。

好像他沒偷過人家的牛似的。

常茂悄悄瞥了眼朱元璋，也沒敢隨便說話。

“你們都不是不愿意下地嗎，也不用你們再去了，你們就在這兒給咱跪著吧?！?

“誰做的主動給咱認了，或者誰知道什么也可以和咱檢舉?！?

很明顯，朱元璋這是要追究個一清二楚了。

在朱元璋走了后，朱棣隨即矛頭一指，道：“常大，是不是你？”

這家伙也不像是個沒腦子的啊，懷疑人也不能這樣懷疑吧。

“怎么會。”

“要是我告的我怎么也會跪在這兒，再說我為什么要去告這狀，我這樣做對我又有什么好處？”

“殿下，別把臣想的這么壞成不？”

本來就沒什么證據，朱棣自然是無話可說。

旁邊的國琦等人盡管一直沉默不言，但卻早就在注意著旁邊的動靜了。

就在朱棡眼神剛剛瞥去時，他們當即著急忙慌的辯解，道:“也不是臣，臣什么都沒說過。”

王璞張杰亮了有樣學樣，連連擺手搖頭的，深怕被冤枉了。

不知過了多久，隨著太陽升的越來越高，天氣也越來越熱了。

眾人跪在青石地板上，身上被曬得汗流浹背，膝蓋痛的好像都不是自己的了。

只剩這一天明天就能回去了，等回了京師什么大魚大肉的沒有，早知道就不嘴饞的非得在昨晚偷雞吃了。

這些人中，不少人都后悔了。

朱楨朱榑年紀還小，跪在地上早就掉淚了。

瞧著這，朱棣倒還挺像個爺們，主動道：“老六老七，你倆別哭了?！?

“雞是我偷的，我去找父皇認錯。”

朱樉好歹也是他們兄弟中最長的，哪能真把朱棣給推出去。

“認什么認?！?

“我是你哥，要認也是我認?！?

旁邊的朱棡也不甘逃避，很快接道：“主意是我出的，哪能讓你們去認。”

“我去認?！?

兄弟兩個你爭我搶的，好像全都有大無畏的擔當精神。

可話說了那么多，他們沒一個去的。

常茂捶著膝蓋，假裝沒聽見似的。

大概又過了半個時辰，都快下午的時候。

朱元璋這才終于從田里回來，身著著短衣短褲，肩膀上還扛著個鋤頭，倒也像是個地道的老農了。

見他們跪在那兒仍沒人說話，當即陰陽怪氣諷刺起來，道：“你們還真是些闊少爺，寧愿跪在這兒也不愿去下田。”

“怎么，跪在這兒比下田舒服是吧？”

就這架勢，明顯氣還沒消。

剛剛吵吵著認錯的，此刻都不敢出頭了。

朱元璋拉了把椅子，往他們當中一坐，道：“還沒人認，是吧？”

“都是大老爺們，怎連這點擔當都沒有？”

“既如此，咱就教教你們?！?

“來?。　?

在朱元璋的一聲招呼下，很快便有一隊軍士手拿板子跑了過來。

這些人膀大腰圓的，別提壓迫感多大了。

“咱再給你們一次機會，有人承認嗎？”

不管是朱棣，還是朱樉朱棡，全都耷拉著腦袋，沒一個敢站出來的。

“行，那咱成全你們?！?

朱元璋稍稍一抬手，那些軍士便嘩啦一聲上前按倒了他們。

他們全都是跟隨朱元璋出生入死的心腹，誓死效忠之人只有朱元璋一人。

只要朱元璋有令，才不管你是誰呢。

眼瞧被按倒在地，板子就要落下去了。

國琦率先掙扎著吵吵巴火，嚎叫著喊道：“是三殿下，臣檢舉?！?

在這種千鈞一發之際，國琦也顧不上其他了。

“臣昨天去堤壩上散步的時候，恰好看到三殿下和七殿下在埋雞骨頭?！?

“還有，不遠處二殿下他們還在收拾殘留的篝火。”

話說完，又拉了王璞張杰證明。

“他們兩個也都看見了。”

“你們倒是說句話啊?！?

王璞張杰的情況和國琦差不多，他們因被朱樉他們牽連本就憤憤不平。

現在又要替他們挨板子，這更讓他們接受不了。

他們是不愿得罪他們，卻也不想替他們背鍋。

更何況，自那些軍士往那兒一站，他們就被嚇破膽了，哪還有勇氣再想別的什么東西。

有這三人開口，那就順利多了。

“好??！”

朱元璋咧嘴一笑，更攝人心魄了。

“父...父皇...”

朱樉兄弟苦笑著，連說話都結巴了。

“是你們偷的？”

朱棣囁喏了幾次，始終沒敢開口。

就在這時，常茂突然說話了。

“上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