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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貴人相助

李無妄筆走龍蛇,在即將落款的一剎,陡然停滯。

自己如此沖動(dòng)地題下反詩,真的明智么?

此詩所透露的造反意圖,若為人所識(shí)破,不僅自己性命難保,恐將株連小蓮,甚至整個(gè)李家或罹滅族的災(zāi)禍。

不可!

他絕不能如此沖動(dòng)。

造反絕非兒戲,必須深思熟慮,制定縝密的計(jì)劃。

李無妄將手中的毛筆從落款處移開。

他不能讓此詩成為自身的催命符,更不能因此牽連親人。

然而,自己又當(dāng)如何宣泄對(duì)朝廷的積郁?

他靈機(jī)一動(dòng),重蘸墨汁,略一沉吟,在款識(shí)處揮毫落下“黃巢”的名字。

小蓮好奇地凝視壁上的詩詞,輕聲吟詠:

“待到秋來九月八,我花開后百花殺。”

“沖天香陣透長安,滿城……盡帶,黃,金,甲?!?

吟畢,小蓮指著落款“黃巢”之名,疑惑地問:“少爺,此詩明明出自伱手,何以款識(shí)卻落黃巢的名諱?”

李無妄隨口胡謅道:“素聞新科狀元黃巢酷愛菊花,此首《不第后賦菊》權(quán)作賀禮,匿名贈(zèng)予他了?!?

小蓮似悟非悟,頷首應(yīng)諾,“哦哦”兩聲,未再多問。

她解下馬匹韁繩,將行李置于馬背,牽著馬兒步出馬廄,行至外面街道上。

李無妄四顧良久,確認(rèn)無人注意到他的題詩之舉,方始松了口氣。

唐朝并無監(jiān)控?cái)z像頭,當(dāng)時(shí)若無旁觀者,便無人知曉此反詩出自他李無妄之手。

但是躺槍的黃巢,怕是會(huì)有諸多的麻煩事要處理了。

思及此處,李無妄狡黠一笑,接過小蓮手中的馬韁,翻身上馬。

“來,小蓮,你我共乘一騎?!毖粤T,他伸出手相邀。

小蓮嬌羞地執(zhí)起少爺?shù)氖郑p盈地抬起玉足,輕踩馬鐙。

李無妄輕輕一挽,便將小蓮如仙子般攜上馬背,令她坐在自己身前,前胸緊貼佳人香肩。

這是小蓮初次與少爺如此親近,隱約感觸到少爺心中的悸動(dòng),自她肩膀脈脈傳來。

此情此景,令小蓮粉面含羞,垂首低眉,氣若游絲。

李無妄輕扶小蓮的柳腰,兩人身軀更為緊密相依。

“少爺……”小蓮嬌羞難當(dāng),聲如蚊鳴。

李無妄俯身而下,近至小蓮耳畔,輕聲道:“你乃是我的娘子,何須如此緊張?”

聞言,小蓮耳朵瞬間羞紅,嬌軀微顫,宛如風(fēng)中楊柳。

她抬眸凝望李無妄俊逸的下巴,嘟起紅唇,將螓首轉(zhuǎn)向一旁,避開他的目光。

可她頰上泛起的紅云,卻早已出賣了她內(nèi)心的慌亂。

李無妄目睹此景,不禁啞然失笑,輕捏其粉嫩臉蛋,柔聲道:“我的好娘子,莫要羞惱。科舉已畢,自今夜開始,你我二人再無需分室而眠,可以同房了?!?

此言一出,小蓮慌亂更甚。

李無妄淡笑而過,沒有再逗弄她。他的鼻端在她青絲間輕輕游移,沉醉于那幽幽的體香。

馬兒緩步前行,兩人身軀起伏跌宕,無形中,情愫悄然滋生。

行未多遠(yuǎn)。

李無妄眼角余光見后方塵土飛揚(yáng),鐵蹄如雷。

一隊(duì)官兵正迅速接近。

李無妄感覺不妙,揚(yáng)鞭催馬加速前行意圖擺脫這些不速之客。

官兵們卻緊追不舍。

“少爺,發(fā)生何事了?”小蓮感受到身后的動(dòng)靜,駭然相問。

“無妨,僅是一隊(duì)官兵,或?yàn)閷こQ膊??!崩顭o妄強(qiáng)作鎮(zhèn)定。

話猶未了,官兵已將兩人團(tuán)團(tuán)圍住。

為首的軍官面帶嚴(yán)肅,打量著小兩口。

“爾等何人?何以望見官兵便逃?”軍官厲聲質(zhì)問。

李無妄抱拳施禮道:“小生李無妄,此乃家妻小蓮。我等并不是在逃,只因家途遙遠(yuǎn),且天色漸晚,想要早日歸家罷了?!?

軍官微皺眉頭,揮手示意手下搜查二人的行囊。

李無妄沒有攜帶任何違禁物,倒也坦然無畏。

經(jīng)一番搜查,官兵并未發(fā)現(xiàn)可疑之處。

就在李無妄心中大石落地之際,那名軍官卻走到馬前,仔細(xì)打量起小蓮來。

“小娘子倒是生得俊俏,不如隨我去府中,一同品茗如何?”

言罷,軍官伸手便欲捉拿小蓮。

李無妄忙將小蓮護(hù)在懷里,怒指那名軍官:“你安敢無禮!我乃殿試考生,曾面見過圣上!”

在大唐,讀書人地位尊崇,若無法證明其行不法之事,官兵不會(huì)輕易冒犯。

可這位軍官卻不肯善罷甘休,陰陽怪氣道:“既是考生,那敢問大人,可曾高中?”

李無妄默然不語,怒目而視。

軍官見其不語,斷定其為落榜書生,面色愈加囂張,大聲喝道:“好個(gè)刁民,竟敢拒捕!來人啊,與我拿下他們!”

此番“莫須有”的罪名,扣得何其迅速。

頃刻間,街道上便圍滿了看熱鬧的民眾。

官兵們紛紛拔出橫刀,步步逼近李無妄。

正當(dāng)此時(shí),一駕八抬大轎緩緩而來,恰逢此間。

轎子垂帷深密,難以窺見內(nèi)里的人影。

外觀儀仗雄壯非凡,顯然轎中的人物位高權(quán)重。

霎時(shí)間,原本被民眾與官兵占據(jù)的街道更顯擁擠,轎子行進(jìn)速度滯緩。

轎側(cè),一侍從趨至軍官面前,冷冷道:“何人膽敢阻攔我家大人的轎子,速退!”

軍官愕然一驚,舉目望去,但見轎帷輕搖,內(nèi)中傳出一威嚴(yán)之聲:“外面緣何喧嘩?何以停滯?”

軍官慌忙收刀,趨步至轎前,躬身施禮:“回稟大人,此處有刁民二人拒捕,末將正欲擒拿。不想驚擾大人,乞請(qǐng)大人恕罪。”

“刁民拒捕?”轎中的聲音稍作停頓,復(fù)又言道,“既是公務(wù),本相不便多言。然爾等在此滋事,已然擾亂治安。本相且問你,此刁民二人所犯何事,竟令爾等大動(dòng)干戈?”

軍官面露難色,支吾其詞:“這……此刁民二人行跡可疑,末將疑其……其私藏禁物?!?

“既為疑云,搜查結(jié)果何如?”轎中的聲音又問道。

軍官硬著頭皮答:“已搜查畢,未見禁物?!?

“既無實(shí)證,何不將二人放行?莫非爾等想要借機(jī)敲詐勒索不成?”

轎中的聲音陡然嚴(yán)厲,軍官悚然。

他慌忙擺手,亟亟解釋:“大人誤解末將了,末將絕無此等心思。只是此二刁民桀驁難馴,拒不順從,末將這才想要捉拿問罪?!?

李無妄胸中怒火騰起,慨然而言:“大人,莫聽這狗軍官胡言!分明是他見我家娘子姿色秀美,企圖調(diào)戲。我因此頂撞他,他便誣我拒捕,簡(jiǎn)直是無端加罪!”

軍官聞少年此般指責(zé),面色驟變,倉皇辯駁:“大人,休聽他一面之詞,末將實(shí)無此念……”

“住口!”轎內(nèi)的聲音斷然打斷軍官,“本相在此,豈能由爾等恣意妄為?今日是非,本相自有裁斷。若爾等再敢生事,本相定不輕饒!”

言畢,轎內(nèi)大人默然無語。

軍官驚懼交加,冷汗如雨,急令官兵退避,為轎子讓出一條通路。

李無妄心懷喜悅,攜小蓮纖手,下馬穿行人群,高聲致謝:“多謝大人仗義執(zhí)言!”

轎子行過街道,民眾間有人歡呼喝彩,顯然為轎中大人的正義所感。

那名軍官面如死灰,僵立一旁,再不敢輕舉妄動(dòng)。

李無妄如釋重負(fù),凝望轎子漸行漸近。

轎內(nèi)大人微啟側(cè)邊轎簾,銳利的目光投向李無妄。

“且慢?!币宦暳钕?,轎子停駐。

那人眉宇微蹙,似在沉思往事,良久方才啟齒:

“這位公子,好生面熟。你是否與本相有緣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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