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陳，我請你吃頓飯唄，想吃啥都行，我隨便請！”

朱潤濤教授如同旋風般刮進了陳隆教授的辦公室。

“最近吹的是什么風，又把你刮過來了？”陳隆教授沒聲好氣地說道。

他還在記恨親愛的兒子被打賭騙走的事情，奪子之恨，不共戴天。

“也沒什么事，沒什么事就不能找你嗎？中一篇國際安全會議的論文這種事情，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對吧。這種理由請人吃飯，太俗了。咱們什么關(guān)系啊，我就是純粹想請你吃飯了。中一篇頂會論文，也沒必要見人就提，對吧?！?

陳隆的臉色鐵青，如同便秘。

這個人，是真的會上嘴臉。

“哈哈哈哈哈哈！我就是喜歡你這副表情啊，看了這么多年，還是想多看看?！?

“都快當爺爺?shù)娜肆耍€這么幼稚?！?

逗了逗籠子里的倉鼠，朱潤濤開口說道，“我上次跟你說余楓怎么處理論文署名的問題，你還記得嗎？”

陳隆鼻孔出了口氣，“哼，當然記得，我還當做范例在課上講了?！?

老實說，他對余楓的初始印象并不好，總覺得他申請免聽太過浮躁。

但這件事情的處理方式還是讓他刮目相看，相當?shù)睦暇殹?

“中的論文，就是這篇?！?

“等下?！标惵〗淌诘哪X子有點混亂，“我記得他是大一，然后我記得國際安全會議是你們方向四大頂會，最后你們方向博士要求要求是A檔會議論文兩篇或者四大頂會一篇。

“也就是說，他一個大一新生，已經(jīng)達到博士畢業(yè)了？而且還沒有第二作者的情況下，幾乎一個人做的？”

“沒錯?！?

陳隆教授生無可戀地望著朱潤濤教授逗著自己的兒子。

他和朱教授都已經(jīng)是正教授了，沒有發(fā)表論文的壓力。以他們兩人的關(guān)系，也不存在什么競爭關(guān)系，但唯獨在培養(yǎng)學生上，還在暗暗較勁。

因為他們教導學生的理念完全不同。

朱潤濤培養(yǎng)出一個余楓，幾乎算是殺死了比賽。

“你是怎么，教出來這樣的學生的啊?！?

談到這個，朱潤濤也收斂了笑容。

“我說過了，余楓他不是我培養(yǎng)的。像這樣的學生，我自覺沒有能教他的地方了。我甚至覺得自己白撿了一個通訊作者。”

陳隆若有所思，朱教授在他面前，應該不至于謙虛到這個地步。

“安全方向，說到底，也就那么回事。不如讓他來我這做人工智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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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回到辦公室的朱潤濤教授，卻迎來了屬于他的不速之客。

對待負責學院行政的領(lǐng)導，即使教授表面上和和氣氣的，心里嘛，就不得而知了。

好在學院的行政對教授沒有管轄權(quán)，即使是負責管理招生宣傳活動的行政主管，聽上去很唬人，對朱教授也不構(gòu)成上下級關(guān)系。

高高級主管搓了搓手，一點也沒有客氣，“你這怎么連茶都沒有?！?

“喝完了?！敝旖淌谀槻患t心不跳地撒謊。

想喝我的碧螺春，想得美。

對方也不惱，語氣一轉(zhuǎn)，“原來是喝完了，我還以為是不想給我上呢。那我改天給你送點?！?

朱教授心頭咯噔一下，明明這個姓高的高級主管脾氣又臭又硬，在信息學院里是出了名的不受歡迎。

今天說話這么軟，一定是有求于他。

“高高級主管來我這，是有什么事嗎？”

等待對方寒暄結(jié)束，不如直接開門見山地問。

高主管很不滿意這個高高級主管的稱呼，但還是掛著笑容回答問題，“是這樣的，圖書館說收錄了一篇國際安全會議的論文，我聽說這可是被譽為安全方向的四大頂會啊?！?

“學院里各個實驗室發(fā)表論文都很正常，不用勞煩主管您來祝賀?！?

“可是，如果這是一個大一新生，那還是值得我來一趟的?！?

朱教授推了下眼鏡，“所以呢？”

“所以學院想找個機會做一下宣傳，畢竟這樣的天才不多見嘛?！?

朱教授清楚了，這是要造神。

“我拒絕。”

高主管可沒有多好的脾氣，剛才的假笑已經(jīng)快到極限了。

“只要這篇論文是在你們組發(fā)的，你們組就有義務配合我們學院里的宣傳活動?！?

“很可惜，他已經(jīng)不在我們組了，我管不到他。”

“那我直接去找他本人?！?

“我建議你也不要打擾他，像他這樣的人才不應該被我們打擾。”

朱教授這話，讓高主管有些破防。

“你懂什么？學校的宣傳怎么做，明年的招生怎么辦，你們這些做研究的，什么都不懂，以為好學生是從天上掉下來的？”

某些行政總是會把學院的成果歸到他們管理人員的頭上，然后把鍋都丟給學生和教授身上。

朱潤濤教授倒很誠實，“我不覺得他是我們江大培養(yǎng)出來的，他在進校的時候就足夠優(yōu)秀了。

“另外，我認為學院的宣傳，靠宣傳一兩個極端的例子，只會把學生都搞得浮躁。大一新生能發(fā)論文只是特例，這么多年，江大只出了一個余楓。并且我覺得，未來也未必能有第二個。”

高主管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緊繃的姿態(tài)陡然放松，翹起二郎腿，靠在椅背上。

“朱教授，這篇論文不會是你幫他寫的吧。你怕我們宣傳出去，這個姓余的就要露怯了？”

朱潤濤臉色平靜，沒有中激將法，“請不要隨便懷疑我和我的學生。”

高主管很得意，自以為抓到了他話中的漏洞，“可是你剛才還說已經(jīng)不在組里的，那他應該不算你的學生了吧。”

“我的意思是，他不需要負責所謂的義務，但我有保護他的責任?！?

高主管困惑不解，“這怎么能是保護呢？我們又不是害他，天才就應該發(fā)光發(fā)熱啊。”

這個回答，顯然是裝傻充楞，朱教授心知肚明。

宣傳大一發(fā)論文，對于學院行政是亮點，是業(yè)績，但處于漩渦中心的余楓呢？

背負期待，背負壓力，背負質(zhì)疑，可以想象他會被推上風口浪尖，萬人敬仰也會被千夫所指。

而他現(xiàn)在能為余楓做的就是——

送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