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動作迅疾如風,一身赤袍在火光中閃動,劍鋒直取老者而去。
老者看似年老體衰,卻見他站定如松,手中拐杖借腕力往前一抖,剛好彈開劍鋒。來人順著劍鋒飛去方向卸力,腳尖朝地上一點,揮掃手中劍再度襲來。
老者以拐杖頂住地面,身軀詭異地像是漂浮起來,手上用力,人輕飄飄地往后飛去,躲過寒芒。
然而南宮卻頂在了劍前,麻繩剛好解開,無虞雙腿旋轉,一腳踢飛南宮一腳擋走劍鋒。
這一腳力道很足,南宮摔在墻邊一聲悶響,急得無虞大喊道,“南宮!”
來人見狀也站定收劍,終于得以看清模樣,此人也就普通人身形,不高不壯也不輕盈,毫無頂級劍客的模樣。
容貌難稱俊俏,甚至有些許憨笨,圓眼塌鼻厚唇大嘴,倒是一席赤袍算得華美,扎發束冠,腰間佩玉,手中軟劍也非凡物,想來不是貴族公子哥,也至少是玉民階級。
“在下韋三千,乃天下第一劍客,行俠仗義,打抱不平,立誓斬盡天下邪祟,此洞窟我留意許久,方才聽得土沙震動,想來是邪祟之人又行不義之事,自山外一路使用韋三千六式破土而來,幸得此處僅有一層土壁。見那丑陋孽物正綁架二位,出手相助也,并無傷二位之心。”
名為韋三千的劍客聲音有砂石般的粗礪感,厚重低沉。
無虞聽愣了,南宮摔得七葷八素,艱難起身正欲解釋,卻見那韋三千沉肩做足起勢,手中軟劍如靈蛇出動,直指角落老者而去,“吃我韋三千第零式!”
老者再次舉拐杖抵擋,但這次韋三千劍法愈發凌厲,軟劍繞著拐杖點到老者手掌,刮出一道裂痕,老者吃痛,慌忙后退。
韋三千不給喘息之機,正欲乘勝追擊,卻覺腳下一絆,失去重心,連忙連續蹬地退回。
幾個來回,本就不寬敞的地洞被攪得煙塵四起。
待韋三千發現竟是無虞出腳破壞自己招數,一時也糊涂了,只得收劍至背后。
“你個什么天下第一劍客,能不能先聽聽別人說話啊!”秦無虞怒道。
“我也不濫殺無辜,”韋三千搖頭,“此處許多人彘,腐臭沖天,實在不似正常地方。雖你二位被綁,倘若站在邪祟一邊,我只能……一并擊敗。”
劍拔弩張的氣氛中,突然傳來一聲“叮”的脆響,所有人都愣住了。
韋三千轉身揮劍,他感覺到剛剛那一聲,正是自己寶劍被手指彈動的聲響,見南宮手還沒收回去,雖大惑不解,但對于劍客來說,劍如本命,怎可允許收劍時被手指彈……被人侮辱!
韋三千舉劍便刺,他動作奇快,在不會武功的南宮眼里,更是瞬間一剎那。
無虞除了喊一聲“南宮”以外別無他法,她還沒來得及絕望,卻見那軟劍竟然兀自在空中彎曲,自發將劍芒避開了南宮。
南宮被這神速一劍驚得身體僵硬,鬢角沁出的汗珠才堪堪順著下頜角流下。其他三人被軟劍自行彎曲的奇跡驚呆,啞口無言。
尤其是劍的主人韋三千,呆呆看著回頭望月的寶劍,震驚的情緒慢了半拍才來。
韋三千收回劍,劍身又回歸正常,仿若有了靈魂一般。
他不可思議地看著南宮,“你,何方異士?竟有這等神通?”
“我連武功都不會,怎會有神通。”南宮苦笑,“你的寶劍有這等靈性,你竟不知,倒是令我驚異。”
“靈性?”
“你欲斬盡天下邪祟,此劍通靈,不愿傷我。否則剛那一劍,天下又多一條冤魂。”
“怎得可能!”韋三千大驚,轉身朝向無虞,“姑娘放心,此劍非我劍式,必不傷你。”
說罷,也不給無虞反應時間,只見他倏地舉劍刺出,速度依舊奇快無比,無虞下意識左手抹開劍鋒右手一巴掌就朝他面門揮去。
那軟劍竟真的又憑空彎曲,劍鋒都不愿指向無虞。
“啪!”這一掌力道非凡,整個地下房間都回蕩著脆響。
立刻停下手上動作的韋三千結結實實挨了無虞一巴掌,疼得齜牙咧嘴。
“姑娘,我說了必不傷你,你怎……”
“你……你一上來就揮劍相向,誰知道……”
“真是奇了怪哉……”韋三千沉思看劍,“天下第一劍,你何時得了這般造化?”
南宮正欲詢問“天下第一劍”是否此劍名字,卻見韋三千突然暴起,如閃電般劍指老者,老者卻云淡風輕,不閃不躲。
轉瞬之間,韋三千頹然轉身,直接坐在地上斗氣,剛剛的軟劍不出意外地再次躲開了老者,全然一副不聽使喚的模樣。
“罷了,”半晌,韋三千又站起身,從懷里掏出三塊玉佩,“今日差點誤傷三位好人,韋三千在此賠罪,此玉佩是我信物,只要三位遇險,三千必搏命相助。”
“但……你如何得知我們遇險?”南宮還是沒忍住問道。
“既得信物,便看緣分,一如今日。老先生,三千原本游歷在外,欲參加天下第一比武大會,一路疾行,風餐露宿,誰知恰好問到腐臭味聽得談話聲,也未能多了解,兀自冒犯了,三千倍感慚愧,想來老先生或有濟世救人之心,他日有緣再見,三千必好好賠罪!”
語畢,韋三千腳步踏風,急匆匆的模樣,飛也似地去了。
南宮愣神看著被他破壞的土壁,外邊竟是一片密林,這么看來,他們是從地勢高的山腳借由洞穴一路來到地勢更低之處,他轉身朝向老者,正欲提問,卻見老者目光如炬:
“方才,這姑娘,叫你南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