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學的日子越來越近，楊不虧這些天反而更忙了，忙著跟同學道別，忙著跟老師別過，忙著戶口遷移、辦理糧食關系。

這年頭的戶口遷移證是高校入學的必要證明之一，學校也會嚴格保管學生的入學相關證明文件。

因為考進了清大，戶口就變成了帝都商品糧戶口，不轉戶口都不行。八十年代的戶口制度和今天的戶口制度完全不是一回事，戶口制度直接和生活、工作…甚至婚姻直接掛鉤。

等忙完這些，離開學也沒幾天了，剩下這幾天，楊不虧除了陪父母，就是跟符敏濤待在一起。雖然兩人以后還得在一個學校待五年甚至一輩子，但小年輕嘛，剛談戀愛，總是無時不刻想膩在一起。

然后，兩人情不自禁啃在一起的時候，被符敏濤母親給撞見了……，

…………

牛家，堂屋。

屋子里此刻安靜得有些異常，靜謐得讓人感覺有些壓抑。

剛剛急赤白臉地說完一通，符華盛這會正坐在沙發上喘著粗氣，鋒利的目光不時從楊不虧臉上刮過，白色襯衫的領口敞了開來，胸口急劇起伏，粗重的鼻息在屋子里回蕩，顯得格外刺耳。

郭孟萍輕輕地拍著丈夫的手，試圖安撫他的情緒，目光掃過楊不虧跟符敏濤時，眼神中透露出一絲復雜的情緒。

牛衛國沒有生氣，只是陪著笑，坐在兩夫妻的旁邊，撓了撓有些凌亂的頭發，臉上露出憨厚的笑容。試圖通過微笑來緩解緊張的氣氛，但效果似乎并不明顯。張淑芬則忙著給兩人倒茶，洗水果。

楊不虧和符敏濤兩人，老老實實地坐在一旁，低著頭，像是在等待著宣判的犯人。

“吃個水果，”

張淑芬將切好的水果端在兩人面前，見兩口子沒有反應，臉上露出一絲尷尬的笑容。回頭瞪了兒子一眼，繼續陪笑道：

“親家…，敏濤是個好孩子，這事肯定是我家小野的錯，要我說…既然現在兩個孩子情…情投意合……，”

這話一出，不止驚住了符華盛兩口子，就連牛衛國也被妻子的稱呼雷到了。符敏濤白皙的臉上唰的一下，布滿了紅暈。

“你喊我什么？！什么情投意合！”

沒等張淑芬說完，符華盛便跳了起來，瞪大了眼睛，激動地揮舞著雙手：“他才多大？知道什么叫情投意合嗎？”

“別，別生氣，有話好好說，”

郭孟萍扯住丈夫的衣袖拉著坐了下來，柔和的臉上露出一絲尷尬，帶著一絲歉意，看著張淑芬道：“牛野媽媽，主要是這…這個事情太突然了…，是吧？”

郭孟萍轉眼看著女兒有些無奈，牛野今年才十五，但女兒都十八了，要說牛野勾引女兒，那…還真是有些說不過去，可女兒畢竟是女孩子…，這事只有女孩子吃虧。

再說，牛野才這么小，以后的不確定因素太多了。她本想跟丈夫商量一下，該怎么委婉地規勸女兒，沒想到，丈夫一聽就暴跳如雷，直奔牛家來了。

“敏濤媽媽，確實太突然了一些…，”

張淑芬看著符華盛的反應也只能改口，陪笑道：“敏濤跟我家小野的關系一直很好，這我是知道的，都是同學嘛，兩人經常一起做功課，我也沒在意，……都是我家小野的錯，可現在…，

敏濤媽媽，不是我夸自己孩子，你可以去附近打聽打聽，誰不說我家小野是好孩子，學習好，有禮貌，尊敬師長，友愛鄰里，關心同學…還見義勇為呢，當然，這事關系到人家女孩子的名聲，所以也沒宣傳出去，但我家小野的人品可是頂好的，雖然現在年紀小了點，結不了婚，可等畢業就差不多了嘛，兩人剛好在學校里培養一下感情，你說對不對？………，”

“都是小野的錯，…是個好孩子，…人品好！……”

牛衛國聽著妻子的話，連連點頭附和。

看著兩夫妻態度誠懇，聽完張淑芬的話，符華盛跟郭孟萍對視了一眼，心里的怒火也消了一些。

郭孟萍對楊不虧其實還是挺滿意的，各方面都不錯，不說成績，人也高大精神，俊朗的臉上有著與年齡不符的穩重，難怪女兒會喜歡上他，而且看這牛家這家庭條件也不差，就是年齡小了一些，但畢竟以后要在一個學校待五年，也不算什么大問題。

“牛野媽媽，我家老符是急了點，但也是關心則亂……，”

“理解，理解……，如果我處在同樣的位置，我也會感到焦慮?！?

聽著郭孟萍的話，牛衛國接口說：

“畢竟這事怎么說都是女孩子吃虧。不過，換以前，我家小野這個年紀也是成家立業的時候，雖然現在時代不一樣了，婚育觀念也不一樣了，但推遲結婚年齡，是為了讓年輕人有足夠的時間去成熟、去積累、去成長。這樣，當他們步入婚姻殿堂時，才能更好地承擔起家庭責任。

我家小野一向懂事，也知道什么叫責任……，雖然倆個孩子還年輕，正是對感情懵懂的時候，但這時候的感情也是最純真的時候……，現在外國人還鼓勵他們的小孩在這個年紀談戀愛呢…，”

“我也不是不講理的人，但是，畢竟兩人還小，談朋友可以……，”

符華盛有些詫異地看著外表粗獷，但說起話來卻有禮有節的牛衛國，緩了緩情緒，可看著一旁的楊不虧，眼里還是有著隱隱的不滿：

“談戀愛是人類情感的一種自然表達，但在合適的時機和范圍內進行是非常重要的。年輕人由于缺乏經驗和判斷力，很容易在感情中迷失自己，這就需要家長的正確引導。

古人說的“發乎情，止乎禮”就是告訴年輕人如何在戀愛中保持理智和自我控制，以免陷入情感的泥沼無法自拔。這也是對年輕人進行正確價值觀的教育，讓他們明白戀愛不僅僅是情感的沖動，更是對責任的承擔。”

“敏濤爸爸說的對，我會好好教育他的，…我是真羨慕你們，有一個這么乖巧懂事的女兒，又漂亮，不像我家小野……，”

張淑芬天天跟這么多人打交道，對他人情緒變化很敏感，看到符華盛的臉色稍微變得柔和了一些，便知道此刻他的心情可能有所緩解。趕緊抓住這個機會，急忙接上話茬。

張淑芬的舉動，讓原本緊張的氣氛逐漸變得輕松起來。

在張淑芬的積極引導下，雙方家長開始慢慢地聊起了家常。談論著孩子們的成長，回憶起彼此的青蔥歲月，氣氛變得越來越融洽。慢慢地，牛衛國也加入了談話，使得原本劍拔弩張的氣氛漸漸消散。

在愉快的氛圍中，雙方家長逐漸放下了心中的防備，開始真誠地交流。

“……，”

看著雙方家長好像越來越投機的樣子，楊不虧朝符敏濤眨了眨眼睛：這事定下來了？

符敏濤悄悄探過手，在楊不虧腰間擰了一下，嘴角卻抑制不住地微微翹起。

…………

今天是楊不虧跟符敏濤去首都的日子。

天還沒亮，楊不虧就起來了。

張淑芬早就將擔東西收拾好了，小小的皮箱子里只放了幾件換洗衣服和兩件新做的棉衣，兩個保溫杯，還有洗漱用品。

其余的東西牛衛國說去首都再買。

呃…，牛衛國跟張淑芬也去，一是為了送兩人上學，二則兩人都想去首都看看，就當旅游了。

為此，牛衛國特意托戰友弄了四張飛機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