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庖廚
- 三國:我替家妻拒絕曹操
- 即將出欄
- 3250字
- 2024-05-06 19:00:00
麋氏再度睜眼時,天光已然大亮了一縷縷金色的陽光透過木質窗欞的縫隙,灑進房中。
此刻,麋氏能看到那在日光中漂浮不定的蜉蝣塵埃,她感覺自己腦中一片空空,不知自己與那蜉蝣誰更飄零。
過了一會兒,她瞇起好看的美眸,雙臂撐起身體,試圖從光影中看出此時的時辰,卻發現自己身側趴著一位女子。
而臥榻的那側,則躺著一小兒,此時正被自己抽離錦被的動作吵醒,正在拿自己的小拳頭揉著眼睛。
此時,麋氏的記憶仍然處于昨日自己昏倒在馬車時的那一幕。
只記得自己當時頭昏眼花,當即便暈了過去,至于此時,應該是在那秦姓屯長居處了罷。就是不知妹妹與那幾個孩兒所在何處?
一想到劉君的孩兒,麋氏立馬焦急起來。正準備喚醒身側女子相詢,卻聽得房門被人扣響,一個醇厚的男子聲音傳來:
“張夫人,如今已是辰時了,與孩子起來用些朝食罷。因小兒不耐饑餓,仆與甘夫人已將飯菜擺放在偏廂房了。對了,麋夫人如何了,現在是否醒來?”
聽著倒像是那個秦姓屯長。
漢代私釀的酒,其酒精含量普遍不會太高,雖然多飲易醉,后勁卻是極小,隔日醒來時不會頭疼。因此,今日卯時秦峻便在生物鐘的作用下醒來了。
看著身側疊放的整整齊齊的衣物與榻下的木盆,與自己疊放整齊的靴子,秦峻知道昨夜定然是有一位心思細膩的婦人照顧了自己。略一思索,便知應是張氏所為。
自行穿上衣衫,將錦被枕頭歸位,秦峻自己摸索著下了樓,發現院內竟然空無一人。
敲開各處房門看了看,發現正房中二女還未醒來,反倒是廂房中的甘氏被自己驚醒,還差點叫出聲來。這可真是冤枉了秦峻,他進房中時根本不知道其中有人,何況甘氏衣不解帶,只是稍顯凌亂。
還好沒有吵醒幾個娃兒,他與甘氏商量了下,便一道前往被他摸索出來的庖廚所在,一同準備朝食。
原本他招來小卒,試圖派遣其去購買吃食,誰道那小卒言小沛城中商鋪皆懼兵禍,無一營業,這幾個親兵士卒也未朝食,他們還等著午時回營輪崗時再吃呢。
沒辦法,只能自己做了。這宅中庖廚儲備倒是極為豐富,各色醢,菹等應有盡有,甚至還有個小小石磨。
顯然,若是沒有兵禍,這個小家的生活應該是極為舒適的。甘氏找了些葵菜,入鍋熬煮,加入了些鹽巴,調作羹湯。
而秦峻雖然被食材數量與廚具種類限制了行動,但其后世作為單身男性鍛煉出的求生能力使其在這簡陋的條件下創造性地蒸出了一鍋米飯,并用木槌將其槌成粘稠糊狀,竟是花了半個時辰制出了年糕的半成品。
隨后秦峻又嘗試了各種醢,菹,用不同的醬料調配出了一種極為鮮美的醬汁,做出一道烹米糕。
又洗了幾根小蔥,將案上的一塊豆腐切了,制出一道小蔥拌豆腐來。想了想,蔬菜還是有些少了,便又將少許大蒜拍碎,將其扮入焯過水的菘菜中,自己倒入些醋,又放入些鹽,制成一道涼拌菘菜。
這廂秦峻還在一邊收拾食材,一邊抱怨沒有鐵鍋的弊處。這邊的甘氏卻已被他在庖廚內麻利的身手震驚了。
甘氏必須要承認,她被亂軍劫來劫去時也不如現在這般震驚,因著她的人生中從未見過廚藝如此高超的男子。
此時由于孟子君子遠庖廚之言,高門貴族男子是完全不屑于進入廚房這一在他們眼中的污穢之地的。即使是窮苦人家長大的男子,也不見得能做出菜肴來。
就連劉備這一久經戰亂的老革,其烹飪能力也最多就是烤出半生不熟的肉來。
至于蒸麥飯,據她所知,在行軍途中埋鍋時,更多的士卒對于麥飯的要求也只是熱的,甚至不要求全熟。
而這秦峻,竟然不以庖廚為恥。不僅給自己打下手燒火,更是在短短半個時辰內做出了兩道自己從未見過的菜,這無疑給了甘氏極大的震撼。
此時,在甘氏看來,行事迥異常人的秦峻,無異于一股帶有清麗色彩的風,吹進了這個灰白的漢末,為其整個世界帶來了一種明麗的色彩。
秦峻倒是未曾在意,后世哪個男人不會上兩手烹飪的本事呢?
這家中皆為貴女,自己幫著照顧一二也是理所應當。只可惜這庖廚中的食材還是太少,秦峻有些不滿意,認為這多多少少影響了自己的發揮。
因著家中有兩小兒,秦峻還將剩余的一些米飯熬煮地極為粘稠稀爛,方便其吞咽。
將一切都準備妥當后,秦峻便行到正房,準備喚起張氏,順便看看麋氏的情況。在門上輕扣兩下,便要入內。不想屋內卻傳來了略顯慌亂的女聲:“汝,汝且待一二,莫要進來!”
秦峻剛剛抬起的腳便又收了回來,既然麋夫人已然醒轉,那也不必再喚了。他便只是提醒了一句:“請夫人與張氏一道用些朝食罷。”
麋氏勉強平復了自己的心情,應了一聲,在榻上尋找起自己的衣物來。
可是她翻來翻去,也不曾找到,此時的動作卻與小兒的哭聲一同吵醒了伏在榻旁入睡的張嬰。
她迷迷糊糊地伸手抱住了自己的女兒,揭開她的小衣開始檢查。待到抽出那被尿液濡濕的尿布時,張嬰才意識到一旁有些尷尬的麋氏。
麋氏此時身上僅著小衣,其余衣物皆在昨夜被甘氏與張嬰聯手脫去了。張嬰眼見麋氏此時以錦被裹胸,笑了笑,便輕聲道:
“妾的身量與夫人相近,夫人若不嫌棄,便先穿妾的罷。”
于墻邊大柜中拿出自己最珍貴的紫色直裾深衣與外罩的素紗單衣,遞給麋氏,又將自己未穿過的厚實小衣奉上。
麋氏雙手接過,輕聲道謝。
待麋氏穿著停當后,張嬰轉身再看時,便被麋氏那細柳般裊娜的纖腰吸引了目光。
此時女子所穿的深衣,多為緊身狀,收口較緊,腰線較高。麋氏優美的身姿在系上腰帶后,便似被整體向上拔升了一般,凹凸有致,高挑動人。
二女皆不想令門外諸人久等,張嬰便幫著麋氏簡單用玉簪玩了一個椎髻,二人未施粉黛,素面朝天便踱出正房。
此時宴飲,多為分餐制,即將一道菜分成多份,至于不同食客面前小案上,有需自取便是。
可是對于有三個嗷嗷待哺的小孩子而言,其還沒有自理能力,只能旁人喂食。然而這府上沒有婢女仆從,只有秦峻與甘氏二人,難以照應。
所以秦峻索性就將廂房內一張長案當作餐桌,也未分餐,將米糕,豆腐,米糊以及葵羹等物一一端上,準備就此開餐。
當張嬰與麋氏攜手踏入廂房時,展現在她們面前的,便是一邊秦峻正跪坐在小兒旁邊,拿著一張麻布手忙腳亂的為其擦拭嗆出的米糊;一邊甘氏正用小勺盛起一勺豆腐,正要喂入劉鶯口中。
二人座位極為接近,好在中間還夾了一個劉韶,不過劉韶未曾動筷,明顯是極為守禮,想要等待阿母入席后再開食。
張嬰在幼時也不是沒有見過自己的阿父與兩位叔父如此圍聚而坐,分享餐食。
據阿父說,此舉中分食之人未有名位之分,頗合古意。
但是這男女同座,豈合禮乎?
麋氏更是不解地看向甘氏,她與自己這個姐妹相交極深,深知其乃賢惠守禮,深明大義的婦人,如何此時便毫無顧忌,坐于外男身側,幾與豢養的家伎無疑。
其實,若是她們問出口,便會得知秦峻與甘氏間如此做不得不說的原因。原本二人分居木案兩側,等待其余兩人前來。不料等了一會兒,許是被菜肴香氣所激,兩個小兒女吵鬧著餓了,哭鬧著要阿母喂食。
二人只好一人照顧一個,坐在姐弟二人兩側為兩人喂食。這阿念極粘他二姐,就連吞咽加了醢的米糊時也不忘用小手朝著劉鶯伸去,小屁股也不斷磨蹭著向其蠕動。
為了跟上這臭小孩,秦峻也不得不向那方移動,直到這小鬼被他大姐攔住才作罷。就這,這小鬼還是氣的嗆了一大口米糊,便是為何秦峻此刻如此狼狽的原因。
二女雖然心中詫異,然腹中饑餓,張嬰的幼女此時也要叫嚷起來,只好先行坐定,打定主意享用了菜肴再說。
等二女坐定,劉韶才向著阿母規規矩矩地行了一禮,便用筷子夾起自己面前的搬菘菜,優雅地送入口中,隨即小口小口抿著葵菜羹。
麋張二人這才發覺,原來這案上諸般菜肴,竟然只有一道葵菜羹是自己所識,其余各色菜肴,皆未見過,便也不知如何下手了。
秦峻眼見著二人逡巡不進,笑了笑,先是將尚且溫熱的米糊遞給張嬰,示意她先喂女兒;又用木勺挖了一勺被各種醬料浸透的米糕,示意依他動作品嘗。
待麋張二女都一一嘗過新奇菜肴后,皆被那奇妙的口感所征服,手上動作不由得快了起來。即使進食動作依然優雅,但像是小兔子快速啃蘿卜一樣,似慢實快。
于是,這令人印象深刻的一餐便在一種古怪的氛圍中進行著。秦峻與甘氏二人仿佛便是一對夫妻,各自在照顧著兩人的孩子,而麋張二人,便如同毫不在意的觀眾一般,手中不停。
席間張嬰以一種驚嘆的夸贊了甘氏的手藝,稱甘氏廚藝超絕。卻被甘氏委婉所拒,并點明秦峻才是此餐主廚,這些新奇菜式都是由他一手置辦,引來麋張二女側目而視,皆為之動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