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空明下意識看向秦不折，他按照白無垢的講述，控制靈力釋放的強度，但也只能捕捉到多種聲音的一種，根本無法有效收集人聲。

秦不折沒有說話，走上前來，以靈力緩緩扭動金屬片，來達到“調(diào)節(jié)電阻”的作用。

他的動作格外仔細，畢竟控制靈力輸出只是驗證通路，這一步才是真正的收集聲音的步驟。

“嗡……煉器術(shù)神妙莫測……”

成功了……出乎秦不折的預(yù)料，剛剛調(diào)節(jié)沒多久，隨著噪聲的消除，人聲突然傳了出來。

“成功了！”

“他是怎么做到的？”

“我看到了！是金屬片！”

所有煉器師驚聲一片，之前多次試驗失敗，這次竟然這么輕松就成功了。

能搜尋并定位聲音的定音盤是一項偉大的發(fā)明，也是煉器師們的驕傲，但清樂山的失敗極大打擊了他們的信心，同時也點燃了他們的求知欲。

“不折兄，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宋空明急切道，其他人也紛紛將渴求的目光投向秦不折。

他完全不知控制靈力輸送的目的何在，包括那片他用來探測探測聲音方位的金屬片，沒想到在秦不折手中卻還有這種用途。

秦不折沒有正面回答，反而問道：“宋兄最初試驗時是否只用了一種聲音？”

宋空明點頭，他當(dāng)時完全沒有意識到有什么不妥，直到得到白無垢在清樂山的反饋，才知道多種聲音存在干擾現(xiàn)象，因此這次試驗特別選用了多種聲音。

“諸位都是煉器一道的頂尖天才，相信能看出問題的關(guān)鍵所在。”秦不折目光掃視過每個人的面孔。

“我知道我知道，”跟隨來在旁觀看的白無垢舉手大叫：“是分辨不同的聲音！”

這很明顯是送分題……秦不折含笑點頭，夸獎道：“白姑娘真聰明。”

白無垢得意的揚了揚玉白的下巴，眼眸彎成月牙狀。

“可是，聲音又不像人那樣，沒有獨特的名字和樣貌，要如何才能分辨？”宋空明問出了所有人的心中所想。

“宋兄只說對了一半，各種聲音看似相差不大，但正如人類眼中的螞蟻對比螞蟻眼中的螞蟻一樣，聲音既有相同點，彼此也有很大的差異。”

秦不折立于眾人前方，侃侃而談：“首先，聲音都是由物體振動產(chǎn)生的，這就代表它們一定具有某些相同的性質(zhì)……”

“等等！”宋空明忽然一聲大喊將他打斷，而后仿佛被雷電劈中般僵在那里，失神念叨不停：“聲音是由物體振動產(chǎn)生的……是由振動產(chǎn)生的……”

他忽然想起平日里常見的聲音……捶打聲發(fā)出時有金屬的明顯顫動，關(guān)門時門會振動，流水聲則是水流互相拍打振動的聲音，就連每個人說話過程中也能感受到喉嚨的振動……

沒錯，所有的聲音，都伴隨著物體的或劇烈或微不可查的振動……

聲音并非天成，而是由不同物體振動發(fā)出的！

宋空明雙手顫抖，全身酥麻，這一刻，他從身到心都沉浸在獲知真理的深深悸動之中。

他從前雖然偶爾也會思考聲音的本質(zhì)，但很快便被這是自然規(guī)律的念頭掩蓋，猶如太陽升落一樣，是世界誕生之初就定下的真理，壓根沒有探究的意義。

但秦不折短短一句話，卻如醍醐灌頂，霎時破開腦中盤踞在忽視角落的重重迷霧，綻放出萬道光明。

“能注意到被所有人忽視之處并總結(jié)出至理，不折兄，你簡直是個真正的天才！”宋空明毫不吝嗇自己的稱贊。

不少煉器師同樣面露恍然，心中大有明悟，看向秦不折的目光帶上了深深的崇敬。

“細微處方見真章。”秦不折一本正經(jīng)的點頭，一副高人模樣。

這才剛開始你們就激動成這樣，后面那還得了。

他繼續(xù)講述：“從相同性質(zhì)找不同特征，聲音之間最大的差異，則在于‘振幅’，以及‘頻率’。”

眾人頓時愣住，剛才的振動他們能理解，也能與記憶共鳴并產(chǎn)生頓悟，但“振幅”和“頻率”兩個完全陌生的詞卻讓他們一頭霧水。

一名煉器師上前一步，拱手真摯道：“請不公子賜教，這‘振幅’與‘頻率’是何解釋？”

有了前面的講解，本能的，他覺得這一定又是闡述聲音本質(zhì)的某種精髓要義。

“我姓秦……”秦不折額頭出現(xiàn)三根黑線，抬起腳步，來到殿中一塊類似黑板作用的水晶板附近，眾人也緊追而來。

“不折兄，以靈力即可在上面書寫。”看出秦不折的意圖，宋空明主動將上面的文字擦凈，然后退后讓出空間，那畢恭畢敬的模樣哪有半點天下第一煉器師的儀態(tài)。

秦不折頷首，靈力凝聚成線，在水晶板上刻畫起來。

所有煉器師聚精會神的觀看，后方的為了看得清楚甚至站在了桌案上。

清晰的線條勾勒延展，很快，一副怪異的圖形出現(xiàn)在眾人眼中。

“這好像是……波浪的樣子？”白無垢驚訝道。

煉器師們皺起眉頭，他們原以為會是一篇晦澀難懂的文字，不料卻是一副不明所以的圖形，皆投來疑惑的目光。

“不折兄，這難道就是‘振幅’與‘頻率’？”宋空明不解，他左看右看，實在看不出這副簡陋圖形有什么奧妙。

“宋兄稍安勿躁。”秦不折轉(zhuǎn)身，不緊不慢道：“我們都知道聲音的存在，可誰又能看得見聲音，摸得著聲音呢？”

“秦公子莫不是在開玩笑，聲音是用耳朵聽的，豈能看到、摸到。”

“哈哈，是啊，不然我們要耳朵做什么？”一名煉器師笑著說道。

宋空明神情一動，猛然看向水晶板上的圖形，難道說……

秦不折微微一笑，指向波形圖，聲音擲地有聲：“這就是聲音！”

話音一落，主殿內(nèi)驟然安靜得落針可聞，短暫寂靜后，響起無數(shù)竊竊私語聲。

“這是聲音？呃，我沒有聽錯吧。”

“線條怎么能是聲音呢，這分明就是風(fēng)馬牛不相及嘛。”

“秦公子是不是說錯了？”

“……”

這石破天驚的一句話讓每個人都茫然不解，在他們看來，無形之物的聲音無法捉摸，這些古怪的線條又豈能代表聲音。

“肅靜！”宋空明突然大喊一聲，中止了煉器師們的議論，隨后，他緊緊盯著秦不折，呼吸急促：“不折兄，接著說，你接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