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月前，烏托剛開始研究騎士機關的時候。
源自于天體教會與教會的暴動被烏托輕松平息。
他駕駛著近乎半殘廢的騎士機關向所有人下令，放下武器，投降。
除了少數頑固分子負隅抵抗，絕大多數暴亂的狂信徒、變異人都干脆的投降了。
畢竟，騎士都戰死了。
城衛軍輕松清掃戰場，三天后在政務廳與互助會的安排下，賑災有序開展。
就連廢墟都開始雇傭工人有序進行清掃，這個效率比過去腓列特統治下的倫斯特高了一百萬倍。
要知道，焦油河旁的大爆炸留下的坑到現在都還在那里沒有填補。
但是，有一塊地方，被列為了禁區，除了有騎士授權的人員，任何人都無法出入，那里是漆黑騎士隕落的地方。
血肉異變的源頭，也沒有人膽敢接近，這是真的會死人的。
“怎么樣？”身穿密不透風的防護服裝的烏托站在漆黑騎士機關底下問道。
漆黑的裝甲內層竟然是血肉，只有親眼見過的人才會感覺到這是何等的扭曲褻瀆。
鮮紅的肉膜包裹神經網絡攀附于鋼鐵之上，肉瓣膜扭曲的疙瘩依然在顫抖著，好似活著。
但是漆黑騎士機關內部的脊髓液只剩下些許液體，那些構成濕件的大腦已經極度萎縮，好似一個個干癟的核桃。
難以置信，在失去思考器官的情況下這些血肉竟然依舊擁有生命體反應。
“什么怎么樣？這些血肉嗎？我不懂啊。”
卡倫已經抓狂了，這三天她一直在這里進行工作，她從未接觸過這些方面的東西。
這些玩意都是教會明令禁止的技術，任何人敢研究都得上火刑架。
她知道如何用連桿與齒輪以及其他雜七雜八的零件拼湊成一個可以動的機關，也知道液壓管道的膨脹系數與活塞往復運動間的最佳比例，她甚至都能在一個人的騎士工坊中手搓一臺騎士機關。
可是這種玩意與卡倫熟知的結構完全不同。
完全不同！
除了外形像個騎士機關，其余地方哪里是騎士機關啊？
為什么一大塊肉疙瘩放在連桿上就能代替操縱桿對下達指令作出往返運動？為什么一段黏糊糊的肉膜包裹的玩意能防護過量蒸汽散發的熱量？為什么一團生物質的東西能夠驅動機械運行啊？這不是差分機的工作嗎？
而且最為關鍵的是，這堆白花花的腦子憑什么能夠代替神選者騎士駕馭神跡機關？
她完全不懂啊！
烏托打斷了卡倫的思緒，他問道：“誰會懂這些技術？”
這種與現有技術截然不同的東西，他看到了一條新路。
在粘稠脊髓液內部，大腦發散出纖細的神經纖維，大量纖維相互纏繞構成神經鞘，如同光纖導線的一樣，大量神經鞘從一條條細微導管中延伸而出。
憑借烏托淺薄的生物知識分析，神經纖維取代原有的信息系統。
大量如同血管的屏障包裹這些神經鞘，讓這些脆弱的神經免受外界環境影響，通過這些神經元發送指令控制機械運轉。
就像烏托推拉駕駛艙里的操縱桿，都是輸出一個指令讓騎士機關作出對應動作。
但是血肉直接暴露于熾熱滾燙的金屬之中怎么可能毫無影響？
機體陡然加速的G力真的會超過血肉的負載，讓這些有空腔的玩意陡然崩裂！
在烏托的預想中，這些血肉只會發出呲呲的蛋白質焦香味，如果撒上孜然與辣椒味道絕對不錯……
額……好惡心。
總而言之，這些玩意抗載能力絕對夠低，至少比烏托所駕駛的純機械騎士機關夠低，如果這種能力能夠大規模推廣，是不是有可能造出一臺要求更低的騎士機關？
這是烏托想要了解的，但是目前……
卡倫不懂生物技術，而他自己也已經十幾年不用生物知識了，早就忘得差不多了，即使記得也分析出來啊！
他是指揮官不是生物科學家。
“牢里很多天體教會變異人，問問他們有什么情報。”
卡倫走到一旁，向身上噴灑消毒水，這些血肉即使快要失活了，也依然能引發肉體異變，要小心再小心。
“正在審問，但是進展緩慢，絕大多數都只是外圍成員，對于核心技術完全不了解。”
烏托回想起那些天體教會的變異人，真的是油鹽不進。
“而且他們比狂信徒還要狂信徒，完全問不出什么有用的東西。”
烏托張開手接受火焰高溫炙烤，防護服用隔熱材料做成，燃點極高，能夠有效防護火焰。
呲呲的聲音不斷從耳邊響起，縫隙中不斷傳出肉的焦味。
烏托想吃肉了。
這個混蛋世界動物幾乎完全看不到，能夠享用帶有肉味的食物只有類似于老鼠這種生命力極強的動物，亦或者……一些只要人類存在就不會消失的煩人昆蟲，這些玩意烏托下不了口。
額……雖然他下不了口，但是把這些玩意作為和蘑菇一樣的倫斯特口糧好像也不錯。
反正烤老鼠至今為止都是倫斯特下層區居民的口糧之一。
走出消殺通道，烏托脫掉防護服，這些被污染的防護服會被送往高溫熔爐銷毀，算是以絕后患。
“按照計劃，把這個玩意拖走之后再進行拆解吧，免得形成污染區。”
卡倫與烏托肩并肩，走在已經破裂的石板路上說著之后的打算。
“至于技術……能看懂多少就看懂多少吧。”
倫斯特沒有對應的技術儲備，更沒有對應的人才，烏托也沒轍，就看天體教會那邊能不能發現什么吧。
在旁邊，是正在清理無機物廢料的工人，他們要將廢石、鋼筋混凝土、磚石……等等廢物搬到小車上，這是很累的一件事。
但是他們卻極為賣力，因為互助會的報酬實在太豐厚了，工人身軀被曬得通紅，現在夕陽西下，本就通紅的身軀現在像是淬火的紅銅。
或許相比起蔚藍的天空，黑云壓城的天氣才是這個時節他們喜愛的，傍晚也不錯，從海上吹來的風會掠過倫斯特，吹散倫斯特渾濁的吐息。
“真涼爽。”迎面吹來的風驅散烏托的悶熱。
這算是難得的休閑時間？
自從接管倫斯特之后，一件事接著一件事，絲毫沒有閑暇時間。
好不容易真正掌握倫斯特，結果還是一件事接著一件事，他就不該攬最高事務官的活，一個空架子行政機關事事都要他操心。
“要不我們走慢點？”卡倫提議。
這樣說著，她自己也不自覺放慢腳步，晚霞很美。
人也很多，現在是收工吃飯的時間，工人成群結伴回到暫時居住的營地。
跟著人流，他們慢悠悠地走回居住地點。
腳步都放得很慢，似乎是為了適應人群緩慢的速度。
“希望這樣的時光能夠多一點。”
無論再怎么放慢腳步，路程總會一步一步縮短，直到來到確定的終點。
“看你嘍，我的騎士大人。”
卡倫率先進入帳篷，她還有很多工作沒有完成，她被烏托拉來當壯丁處理政務了。
烏托搖了搖頭，走進帳篷。
工作吧，倫斯特重建工作還沒開個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