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覺很多目光落在身上。

一定得有個人接替這個位置嗎？唐語不在了，輪到我了？

在這個班級待了將近三年，連班上的女生都認不全。現在就有幾個叫不出名字的，湊在我桌前。

“你不是和唐語關系最好了嗎？她怎么死的你怎么可能不知道，哎呀，小宿，你就當滿足一下我們的好奇心吧~”

她們也會這樣對唐語說話嗎？我從來沒有聽到過，但我知道每天晚上在宿舍蛐蛐的聲音不是這個語氣。

“我不清楚。”我低頭裝乖巧。

為首的女孩眨了眨眼，周圍的人也很好奇唐語是怎么回事，豎著耳朵聽這邊的動靜。

“我知道了，你是不想被那么多人聽到對吧，那我們放學后等你，我們一起吃飯。”

“不好意思啊大姐，亓淤宿官方認證飯搭子是我。您一邊兒去，哪兒涼快哪兒待著去。”一本數學書狠狠拍在桌面，葉林雨一臉趕豬嫌棄豬臭的表情挨過來，“走走走走走，要上課了不知道？”

多虧葉林雨曾多次高調宣稱家中二老都是警察，這些人對她都有點忌憚，不過這種威懾是有限的，因為她們沒有真正被警察教育過。

而我在同學面前的形象就有點慘了，都以為姑姑是我媽媽，柯桀又是最近冒出來的沒在學校露面，所以大家都以為我在有兩個孩子的單親家庭。

叫不出名字的女生不依不饒，“沒關系，我們一起走吧。說定咯，不準反悔。”話音一落，上課鈴打響。她沖我笑了笑，和旁邊的女孩們散開了。

我才反應過來，哪有這么簡單，她們這么堅持是想探我的口風。我和唐語走得比較近，又和“正義化身”葉林雨形影不離，她們怕唐語和我說過什么，我又嘴巴不嚴實和葉林雨講了。

我偷瞄了一眼老葉，她認認真真聽課，剛才的幾個女生有的睡覺有的交頭接耳，就我一個坐立不安。

艱難的熬到放學，她們果然圍了過來，早就商量好戰術似的，為首的那個領著我，其他人則圍著葉林雨。

葉林雨就像什么都沒有發生，慢悠悠帶著她們往食堂走。

還好下課的時候我去看了眼座位表，為首的女生名叫梁杏，其他幾個現在已經忘記了。

梁杏走得很快，她講話幾乎不會冷場，我卻心不在蔫，葉林雨是被她們拖住了嗎？

以我的審美來看，梁杏是很漂亮的女孩，偶爾我會對她產生一種錯覺般的好感，特別是她在全校面前演講或節日領舞時。

“她們嘴巴有點笨你不要介意啊，”打好了飯，找了張桌子面對面坐下，梁杏認真的看著我，“不管是誰的死都不能當做滿足別人好奇心的工具，你說是吧？”

我扒拉飯。

“亓淤宿，班上很多人說你一直拿著架子裝高冷，其實我很清楚你只是不擅長說話而已，性格太內向啦。你只跟熟人才放得開，就像葉林雨那樣的，你們的媽媽是朋友才經常一起玩的對吧？”

混蛋，我現在應該被她戳中心事感動得掉眼淚？

小瞧我和葉大爺的羈絆？

“沒關系我理解你的，”見我不說話梁杏以為我真的被她戳中了心中最柔軟的那部分，葉林雨強勢，做她的朋友很窒息。

那就如她所愿吧，我哇的一聲哭出來，哭的撕心裂肺不能自已。

哭到不能被她套出一句話。

混蛋啊這周我居然哭了兩次。

梁杏連忙掏出早就準備好的紙巾幫我擦眼淚，我沒有練過哭戲，不能一掉眼淚就梨花帶雨，她也不嫌棄我一把鼻涕一把淚的。

直到快上晚自習了，我倆才沉默地回教室。

天可憐葉林雨，我沒有在食堂看見她，是被梁杏小跟班拖得沒吃晚飯吧。

晚自習結束梁杏就跑過來拉著我一起回宿舍，我余光瞥見葉林雨一臉黑人問號。

大姐你孤立誰不好你孤立葉林雨？

梁杏這樣做很危險的，我要真是她想象中那個樣子，只要感覺到了一點點冷落可能就會徹底失望，要么重新找回葉林雨并且更信任她要么從此封心不再相信友誼。

還是她對自己人格魅力有信心呢，幾天后先是拿學校排練當借口減少一起走的次數，然后放棄拉攏我似的又和她那幾個小跟班混一起了。只有偶爾目光碰到一起她會傳遞一個鼓勵的眼神。

——

“你這幾天在搞什么？”周末，葉林雨直接跑到家里興師問罪。

我探頭一看，不止葉林雨，還有她媽媽和陳凱。

姑姑出差回來了，但柯桀又消失了。

“你們兩去房間里玩吧，等下吃飯叫你們。”葉阿姨道。

“別誤會啊，不是解開小孩心結的慶功宴，是樓上無頭女尸案告破的慶功宴。”陳凱見我臭著臉色，連忙解釋。

我下意識想問是個什么情況，但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這種案情外人應該不方便問吧。

于是我拉著葉林雨回房間告訴了她梁杏挑撥我倆感情的事。

葉林雨依舊是黑人問號。

我連忙轉移話題，“你都干了什么啊，我怎么感覺這幾天她那幾個跟班瘦了一圈似的。”

葉林雨道：“我和她們比誰更有錢。”

這回輪到我黑人問號了。

“她們老纏著我，吃飯都不放過，我索性不去食堂，每天去小賣部買面包吃，她們零花錢少，只能看著我吃。”

我震驚，感情梁杏這么早放棄拉攏我是因為那幾個實心眼的跟班快餓死了啊。

“報銷，我是因為你才每天啃面包的。”葉林雨伸手，“五十。”

行，我認。

過了一會兒，葉阿姨叫我們吃飯了。

我一眼就看見了桌子上一盤炒火腿。

我用疑問的眼神問面前三個大人，只有姑姑同樣回我疑惑的目光。

我坐下來，堆起笑，拿起筷子老老實實吃飯。

“小宿，你同學的案子……還是以自殺結了。”飯后，葉阿姨跟我說。

“我知道兇手是誰。”我說。

葉阿姨問：“是誰？”

“她父母，班上幾個造謠的女生。”

葉阿姨嘆了口氣。

還有故事里那個完美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