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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攻辛園

  • 罰晉
  • 閩南愚客
  • 2026字
  • 2024-04-11 00:35:21

盡管在他眼里,這些氓隸黔民都不能算作是“人”,可就算是自己養(yǎng)在身邊的牛、羊、犬、馬,那都是有用之物,無端端的,作何要殘虐呢?

不止如此,他甚至還憶起了一二舊事,數(shù)月之前,自己還曾信誓旦旦的向幾家近熟的佃戶作了保,要他們將家中年幼子女送進辛園,無非是做奴做仆,伴在主家身邊,勢必要比去別的人家要好。

不成想,自己所謂的善舉,竟是活生生害了這些孩子!

“許頭,你若肯幫我做一件事,我必保你全家無虞。”陸蔚緩緩開口。

許頭陷入沉默,終究是背叛家門之事,讓他遲遲不敢作答。

“如若不肯,今日之事,我自會遣人昭告出去,就說是你跟六叔一起招得供。你覺得,你主家孟亮還會信你么?”陸蔚進一步說道。

許頭一愕,眼下的情形,就算自己堅守信義也會被誣成背信棄義。再有,就連身為孟家宗親的孟六叔都已經(jīng)開了口,自己這點堅持,還有什么意義?

更何況,主家孟亮若是“苛疾瘋邪”,更不會信守正常的人倫道義。倒是眼前這位將軍,對營中手足如此重視,才是真正大義之人。

當(dāng)即,他心一橫,只能應(yīng)下。

陸蔚先讓許頭先休息一日,給水給食,甚至還遣人來為其處置外傷。至于六叔,他則交代高坦直接打斷顎骨,讓其再也無法開口說話。

他需要許頭做兩件事,其中第一件,是為不久之后在杜冒、杜宣等人面前,佐證杜家遺失的小童,確實是被略入了辛園之中。

當(dāng)然,此事真相如何,無論是孟六叔還是許頭,皆不能斷定。那段時日,分出去搜略小童的人手眾多,又且不擇手段,究竟有沒有人在河水里撈起一個小童,又或者從鄉(xiāng)野人手里買下過類似的小童,誰也說不清楚。

既然“不能排除”有此可能,那索性就將此事往實里去做。

方今時代,人命如螻蟻,道德都沒有了,還講什么人證物證?

過去十幾年里,發(fā)生在洛都的幾次重大政變,幾乎所有的證據(jù)證詞都是偽造。

更有甚者,賈南風(fēng)密詔楚王司馬瑋誅殺外戚權(quán)臣楊駿,事成之后,竟直接否認有此密詔,訴楚王司馬瑋乃矯詔行事,又將楚王司馬瑋給做了。

在絕對權(quán)力面前,法治根本就是形同虛設(shè)!

至于需要許頭所做的第二件事,便是協(xié)助陸蔚和杜家人潛入辛園。

此事不宜拖延太久,孟六叔既是辛園管事又是孟家宗親,他若下落不明,用不了多久,必會引起莊園上下的注意。

次日,陸蔚再訪杜家,將一應(yīng)查證予以轉(zhuǎn)述,過程中當(dāng)然也少不了修飾言辭,使得整件事既十惡不赦又迫在眉睫。

杜家人得知孩子的下落,又聞孟亮乃苛疾瘋邪之人,自是又急又怒。

畢竟,杜家小童遺失已有三月之久,就怕至今日會有個什么三長兩短。

杜冒、杜宣本欲立刻報官,卻被陸蔚勸止。

“此事若是報了官,公府之中難免會有耳目走漏消息,就怕以孟家的手段,會立刻消痕滅跡。辛園里的孩童,多是閭左出身,郡府、州府必不會上心。”他如是說道。

“陸參軍,那該如何是好?”杜冒焦慮的問道。

“當(dāng)務(wù)之急,救人要緊。但凡貴府公子與我營家眷能安然無恙,他們便是最好的察舉之證。”陸蔚正色說道。

“對,對,是這個道理。”

“不過,救援之事,仍需有一個由頭,故而,一請諸君盡快聯(lián)絡(luò)本地親友,揭露孟亮惡行,另請諸君明日傍晚,攜門人同陸某一起,赴辛園救人。”

杜家眾人一陣商議,對孟家的舊怨合新仇,外加又有陸蔚挺身而出的相助,很快做出決定,遵照陸蔚所言行事。

在處置此事上,陸蔚自然不指望能利用“公權(quán)”來懲治孟亮的罪行。

畢竟,擺在他面前一個殘酷的事實,是為目下時代,孟亮除了有可能擄走了杜家幼子及本營女眷之外,其他的所作所為,哪怕再不人道,再幾殘忍,都算不上是“罪行”。

那些被略走的小童,終究會被視作僮奴。

僮奴本無人權(quán),主人完全可以像處置自家豬狗、草木、衣衫一樣,肆意處置。

因此,他現(xiàn)在只能動用“私權(quán)”。

一則利用杜家來引起針對孟亮的輿論攻勢,二則也是讓杜家發(fā)動門下人,配合自己炮制出一場孟亮激起民憤的局面。

杜家于本地既已經(jīng)營五、六十年之久,其宗族、姻親、門生、友人自是多不勝數(shù),而依附在其門下的客、佃、奴,沒有八千也沒有五千。

此等世家,稍微有所動作,都是足以驚動十里八鄉(xiāng)的。

誠然,陸蔚以后將軍參軍身份,攜一千五百部曲的兵士,要想用強去辛園搜找阿蠻,當(dāng)然并不是什么困難事。之所以一定要拉杜家入局,為的還是防備事后遭孟玖、孟超等人以權(quán)欺理,刻意搬弄是非。

而事實上,上述道理同樣也適用于杜家身上。

當(dāng)天,杜家家老便親自出面,開始在鄴城乃至整個魏郡鋪墊孟亮是“苛疾瘋邪”之人,殘害了不少孩童,其中更是故意略走了杜家孫輩。

又過一日,陸蔚令高坦召集五百兵士,全員披甲執(zhí)銳,與杜家數(shù)百計的門客農(nóng)奴一并直赴辛園。

如今,南征之事日益緊迫,河北諸軍調(diào)動不止,鄴城左近每日都能看到不同規(guī)模的部隊進出、駐扎。

辛園又位于城外,于是,陸蔚一行人甚至無需遮掩行蹤,直接扮作開拔的部隊和被征調(diào)的民夫,堂堂正正的上了路。

不止如此,他于暗中委派了郭前、趙滿、許三夫等人,攜了五百人份的口糧,提前一日到南郊的流民聚集之地,以口糧作誘,鼓動一批流民們同赴辛園,打著討回被略孩童的口號,伺機作亂。

今日闖辛園,聲勢鬧得越大,“私權(quán)”便越能蓋過“公權(quán)”。

經(jīng)許頭協(xié)助賺門,埋伏在外的陸蔚、杜家諸子,直接沖門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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