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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白練

  • 罰晉
  • 閩南愚客
  • 2339字
  • 2024-03-30 12:18:04

次日凌晨,鄴城迎來了入夏的第一場雨,雨勢不大,偶有西風。

雨點如同花瓣,隨著風勢時而卷縮,時而舒展,任性飛舞。

到天明時,風雨方才有所收斂。

陸蔚在后院用過早膳,便一路來到前衙,準備去兵曹部詢問為部曲營整訓籌備物資的進展。剛到大房前的小院,費慈從大房內瞧見了,連忙一路小跑了出來。

“大郎君,大郎君,前日大市里那個匈奴商賈上門來兌貨資了。”費慈略顯著急的說道。

“哦,那就兌給他啊。”陸蔚一時不知道這事難在何處。

“這……在下……那個,尚且略短一筆數……所以……”費慈不好意思的說著,讀書人的臉上禁不住有些漲紅了起來。

“尚缺多少數?”

“在下……這……尚有一千一百錢……”

“這等小事,無妨,我先幫你墊上這一千一。”

“不是,郎君,是在下目前只有一千一……”

“伯義,你這不是略短啊,你這是——短很多啊。”

陸蔚倒不是不肯出借這筆錢,只是費慈明明沒有那么多錢,何必要買那么多羊皮呢?

“大郎君有所不知,眼下府內俸祿,收發多有不能按時。本來呢,在下前幾日已經問過在薄曹當值的同窗宰子明,他與我說,本月一定能足時足量的發下俸錢。不成想,斥丘、繁陽、內黃、館陶幾縣的軍資征發還是出了些狀況……”費慈撓了撓頭,無奈的說道。

俸為錢幣,祿為谷物。

陸蔚大抵明白,后將軍府內,除幾位司馬、參軍的俸祿由穎府直接承付之外,其余自辟吏掾皆由將軍府府庫承付。

正如之前他向父親多要三百石部曲經費那般,其實后將軍府現在府庫是空的,父親陸機月俸雖不低,但也得按月配下。

穎府的資產自然來自河北諸郡縣的諸稅,至于成都王殿下封國的食邑,這會兒蜀郡正在鬧暴動,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今時今日,河北二十萬大軍進入開拔狀態,軍費自然成為首要開支。穎府原有的府庫,先行墊付各路大軍的軍資,而各郡縣對民間持續性的征繳所得,再慢慢填還穎府府庫。

一旦民間征繳遇挫,府庫就會有短缺。

各級官吏絕不會動自己的私庫來填公帑,甚至每一級官府亦會優先滿足自己這一級最大化需求,繼而再考慮下一級官府最低需求。

財政的收發、分配皆不穩定,一些公府下級吏掾的俸錢自然也就不穩定了。

“行吧,我先幫你承付了。”陸蔚嘆了一口氣。繼而托了一名小吏往后院去,通知私邸的管事去從私庫調八千錢的谷帛來。

不多會兒,昆弟陸夏親自捧著一匹白絹來到了前衙,尋見了陸蔚。

“大兄,你要用錢呀?”陸夏笑瞇瞇的問道。

他一身錦衣寬袍,胸襟微敞著,似乎正要外出。

“正是呢,不久前與伯義在市里采買了幾張羊皮,回頭成衣了,也拿一身給你備著。”陸蔚如實說道。

“這才剛入伏,大兄卻備上了冬衣,果真是未雨綢繆啊。”陸夏說著玩笑話,隨后將手里的白絹遞給了陸蔚,“這可是白練哦。”

“那這也不止八千錢呀?”陸蔚接過絹匹,仔細撫摸,手感無比細膩。

“這上等白練,怎么也能兌一二萬錢,十之八九,一些小店還兌不起呢。”一旁的費慈湊上前,仔細觀摩著白練。

這等珍惜的絲織品,諸如他這般身段的小姓士族,一年到頭都難得見上一回。

漢朝時期,布帛種類已經多達十數種,當然,拋開一些特殊工藝、材質、專門訂制的品種之外,于民間常能見到的,也就是布、帛、縑、素。

西晉入末,市價多有波折。

布乃棉布,一匹約值一百到三百錢,帛為最基礎的絲制品,價為布的兩倍。

帛、縑、素都是生絲。縑為雙絲編織,面料更為細膩,價格比帛又貴上兩到三倍。素是編織更緊密,且經過漂洗的純白色絲織品,價格比縑時高時低。

再往上的絲制品稱之為“練”。

“練”為生絲煮熟,經過漂洗,面料不僅純白,同時還更為柔軟舒適。

“練”根據手工藝、原材料的不同,價格浮動也頗大。西南蜀地的極品白練可值五萬一匹,而普通白練最少也值一萬五一匹。

絕大部分的尋常百姓,一輩子幾乎不可能有機會接觸到“練”,更別說再往上的綃、綈、綾、羅等等特種工藝的絲制品了。

不過,在達官顯貴之間,時常能見到用“練”來充作交易的中介物,畢竟是身居上流的大人物們,買賣一物動輒幾萬十幾萬,真要用布帛交易,可得運上好幾車。

“半個時辰前,大王府下的典府送來十二車谷帛,掌內庫的七叔正忙著重新盤點庫存,擔心已經在計好的錢幣又記亂了,于是就挑了一匹絹拿來給大兄應急。”陸夏解釋道。

幫襯著打理父親陸機私庫的七叔,也是陸蔚、陸夏的一位同族叔伯,自吳郡北上,伴在父親陸機身邊也有十多年了。

“大王的谷帛送到了?哎呀呀,甚好,甚好,那本月的月俸可是要發下來了。”費慈聽了,如蠅一般搓著兩只手,欣喜不已。

“如此,那我先拿去用吧。”陸蔚應了下來。

“大兄,大兄,那個……你不是只需用八千錢嘛?”這時,陸夏神秘兮兮的湊到近前,一臉討好的問道。

“你有何打算?”陸蔚見弟弟這副表情,心頭頓覺一股身在后世時,多年未見的遠親突然聯系自己的錯覺。

“弟稍后約了幾位新友去論道,最近手頭不算寬裕,不然大兄你用罷了錢,余下部分先借弟,可好?”陸夏笑嘻嘻的說道。

“仲元,大軍開拔在即,你還外出論道?”陸蔚略有詫異。

所謂論道,不就是清談嘛?所謂清談,不就是瞎扯淡嘛?

不過,他憑著肉身記憶,也能憶起自己兄弟二人昔年在洛都時的種種生活作派。

父親陸機身為當世名士,常與其他有清雅之名的公卿權貴出入,身為人子,豈能不沾惹這些風習。就連彼時的自己亦是如此,不僅張口閉口風花雪月、煙霞沉痼,甚至還跟著一些王公子弟們一道,沉迷吸食一些“違禁”的食藥品。

想來,他即便現在有心說教于弟弟陸夏,“如今家門都已步入倒計時了,還這般不務正業?”只怕陸夏也根本聽不進去,甚至還會詫異自己為何突然作變。

“都是已經相約甚久的友人,再不去,多有不合禮數。”陸夏辯解著說道。

“罷了,你早去早回。”陸蔚無奈,轉而對一旁費慈說道,“伯義,你且先將你那一千二三的錢勻給我弟罷。”

費慈并不遲疑,趕緊小跑的回到大房,將數了一早上的銖錢取了出來,交給了陸夏。

“啊?一千二三?大兄,有點不夠啊。”陸夏還惦記著一匹白練折回的那筆數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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