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無此種可能！上界仙官雖并不似我等神靈一般被嚴格拘束，但亦有天條律法規范其言行，即便是無官職在身的逍遙散仙也不得違反！”

聽到道士的猜測，落霞山神變得十分嚴肅，他鄭重搖了搖頭，稍稍直了直身體，看向面前道長：“若真有上仙做出此等行徑，定是會被抽了仙根，貶落凡塵，永世不得超脫的！”

這么一說蘇遠塵立刻就明白了，此事已經突破了絕地天通這一法令的底線，絕非仙人所能為之。

至于神靈則更不可能，他們所限比仙官還要大得多。

如此看來那這背后的不是妖就是魔了。

“不知尊神可曾聽聞過哪處山澤中有類似‘仙緣’的傳聞？”

他還是打算從側面打探一下。

落霞山神再次搖頭：“若要說在仙修人士中被提及最多，那還真是越州天姥山了，不過卻也從來沒有傳過所謂仙緣一事。”

即便山神遇著仙修中人也能閑談幾句，但那也僅限于偶遇，他也不方便專門上門找他們打探此事。

對于這個答案蘇遠塵其實倒也不意外，畢竟提及的人都被燒死了，可不是無法外傳的么。

心里暗自點頭，他略一拱手施禮：“多謝尊神此番相告，貧道感激不盡！”

對于仙緣一事他是廣撒網，能撈著線索最好，實在沒有也不計較，反正有小道士的青尸師父，總還算有一條線索。

對面山神見狀也連忙抬手客氣了幾句：“哪里哪里，不過是一點小道消息罷了，倒是道長幫小神奔波送信，方才還相助我山中青蛇，該是小神道謝才對！”

聽對方提及那條青蛇，蘇遠塵老臉一熱，心中多少有些尷尬，總覺得人家本來好好地化蛟，是自己引動殺機招來天劫的，于是也就順口問了一句：

“不知那化蛟青蛇有何來歷？”

“應當是從我落霞山脈流出的某條江河逆流而來，畢竟深山少有人至，遠離紅塵，又靈氣充裕，因此便在此處定居清修了。”

山神露出思索之色，片刻后又道：“這青蛇在此修行也有三五百年了，與這山中生靈頗為和睦，雖也曾狩獵肉食，但只為了生存所需，卻并不濫殺，后來修行有成后，便只食山中鮮果，吐納靈氣，否則以它數十丈蛇軀，恐怕早就把我山中走獸都吃盡了。”

蘇遠塵聞言點頭：“貧道方才觀其氣象，見清氣上浮，靈韻自成，并無兇戾之色，念其修行不易，因此才會出手。”

若真是什么邪修，那他早就趁其病要其命了，這么大一條蛇，若拿來泡酒那不得補死？

可對面山神卻又拱了拱手：“小神謝道長相助青蛇，倒并不是指方才出手救治其雷劫傷勢一事。”

稍稍怔了一怔，蘇遠塵奇道：“那又是為何道謝？”

落霞山神笑著撫了撫須：“青蛇修行多年，道行早已能夠化蛟，可機緣卻始終不至，直到今夜，那時機方才到來。”

錯愕的一指自己，蘇遠塵訝異道：“莫非貧道就是這機緣？”

難道這長蛇化蛟就非得挨天雷劈么？

那它豈不是還得謝謝道爺我？

山神聞言撫掌大笑：“小神我倒是不懂仙修，也不知道蛇類化蛟有什么講究，可見道長方才修煉之時，天地斗轉星移，能模糊感應到諸多玄妙之氣升騰而起，想必是那青蛇以為時機已至了，而且其苦等上百年，今日化蛟一朝功成，道長不是它的機緣又是什么？”

說著還目光炯炯的望了一眼道士擱在一旁的長劍。

他剛才可是看到這位道長以手中青鋒劍敕令群星，引星輝下界的，這才誤以為是哪位仙長臨凡，否則也不敢貿然現身相見。

蘇遠塵有些不太好意思，擺了擺手：“不過湊巧罷了，若貧道真是什么機緣，這青蛇也斷然不會被天雷劈落，險些化蛟失敗，身死道消了。”

可心里卻有些疑惑：這山神見到自己方才劍令群星，移星易宿，卻還敢現身與自己交談，莫非他沒有察覺天地間引發的那一絲殺機？

難道那天生殺伐氣只有自己能感受到不成？

果然，見那山神臉色也有些奇異，咋舌道：“按理說這化蛟一事也不該引來天譴啊，難不成這青蛟還有什么特異之處……”

這話蘇遠塵可就不好接了，他又不傻，自然知道自己身上一些特殊之處是不方便與外人道的，于是打了個哈哈也就掩飾過去了。

二人又閑聊了一番，突然聽到一陣窸窸窣窣，好似小獸穿過山林雜草的聲音傳來。

同時轉過了頭，靜候了片刻，卻見遠處林間鉆出來幾只猿猴。

“哦哦……啊啊！”

“哦啊！”

只見那幾只猴子并未在樹上攀爬跳躍，而是像人一般直立行走，甩動著左右兩只大膀子，雖然明白對方并無此意，但看其行走姿勢還是感覺十分囂張。

“哦哦，啊！”

領頭一只見著兩人，立刻小跑著來到大青石邊，一手反手在肋下抓癢，另一只手不斷比劃，同時嘴里不斷“哦哦啊啊”的叫著。

“哦？”

蘇遠塵看的一愣，下意識就歪著腦袋發出了一個疑問句。

“哦！哦！”

那猴兒連忙點頭，然后手一揮，后面又有一只猴子抱了個事物走上前來。

定眼一瞧，只見那東西呈青綠色，肚大口小，似乎是用什么木材掏空做成的，還用一個木塞子封著，也不知里面裝了些什么。

“哦哦哦！啊！”

“啊！啊！”

猴子雙手捧了木壺，舉過頭頂，送至道士面前。

領頭的猴子指指那只壺，又指指道士，口中不斷叫著。

“哦？”

道士更困惑了，也是一指那個木壺，又是一聲困惑發言。

“啊！啊！啊！”

領頭的猴子指指木壺，又仰頭做出喝水的動作，差點就急的說出了人話。

這下道士看懂了，遲疑著接過那個木壺，然后拔掉上面木塞。

“啵！”

一聲清脆響起。

頓時有清香傳來。

是酒！

蘇遠塵鼻翼微微抽動，立馬就聞了出來，這股酒香可是不凡！

其中不僅有淡淡的桑葚香味，更有山泉清冽，最主要的還是有一股靈韻之氣，聚而不散，不知勝過凡酒多少。

“哦！哦！”

猴子不斷示意他將酒壺送到嘴邊。

蘇遠塵笑著仰頭喝下一口。

果香在口鼻中縈繞不散，一股清流順著喉嚨流入腹中。

深吸口氣，四肢百骸無一不舒爽，最為明顯的是，他居然能感受到周遭靈氣親和許多，若是此刻調息打坐，吐納靈氣，恐怕會事半功倍。

不過他不靠此修行，因此只需專心感受這酒中滋味即可，反而更為陶醉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