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弟倆正說著話，曹聰背著一個包袱回到了家里，跟二人打了聲招呼，便獨自進屋又把自己鎖了起來。

徐春花裝了二十個灌湯包子道，“包子都在鍋里，不夠了自己拿，我去給你姐夫送點包子過去?！?

“姐夫又開始讀書了？”

“唉，你姐夫這塊心病放不下，非要中個進士不可。要我說，舉人老爺就挺好，干嘛還要費那個勁考什么進士?！?

徐春花不了解丈夫的想法，但對于徐長春來說，很容易理解。

“出身”不管是在哪個時代都是很重要的，如今沒有“出身”這個說法，如果對照古代，出身就好比是學(xué)歷。

科舉時代，“出身”的定義比較復(fù)雜，大概有正途和異途之分。

正途大體可理解為參加科甲，恩蔭選拔上來的官員。

異途一般是指靠捐納或其他途徑獲得的官職。

正途出身和異途出身在初次授職和仕途前景上有著本質(zhì)的區(qū)別。

即便同是正途出身的舉人、進士，在授官、晉升方面也有顯著的差別。

姐夫雖然家破，但那是東廠造的孽，并沒有被革除功名，仍然有機會參加三年后的會試。

正經(jīng)的科舉考試，其實就是指的鄉(xiāng)試、會試和殿試。

嚴(yán)格地說，童試都不能算作是科舉的其中一級考試，頂多就是個入門考試。

而在這個入門考試中，縣試又是第一個最初的階段，屬于入門中的入門，起步中的起步。

徐長春受到感染，吃完包子，嘴一抹，伸了個懶腰，拿起毛筆準(zhǔn)備練字。

他可知道，科舉考試對卷面的要求是很高的，傳說中的館閣體是必修功課。

還沒練幾個字，劉二和傻根搬了兩個大木桶進來。

“大哥，沐浴的桶給您買了兩個，咦？吃灌湯包子呢，大姐包的吧?！眲⒍粗鄿又绷骺谒?

“我說你們這些個人精，咋竟卡著飯點來送東西呢？又來蹭飯了是不是？”

“蹭啥飯呢，我們都吃過了，對吧傻根？”

“我沒吃?！鄙蹈?。

“你他娘的我...”

徐長春道，“別鬧，現(xiàn)在有個差事，咱們邊吃邊說。”

說著徐長春攤開一張紙擺在桌子上，“這八個女人，都和苗公陸不清不楚，你們下去撒網(wǎng)打聽一下，越詳細(xì)越好?！?

每個錦衣衛(wèi)手下都有幾個埋在江湖上的樁子，大多是些走街串巷做小買賣的商販，還有東游西逛拿著個破碗四處打秋風(fēng)的乞丐，這些人別看一個個不著調(diào)，但打聽起消息來那都是行家。

第三天下午，

劉二、傻根帶著信回到余姚向徐長春報告。

匯總以后，得出以下結(jié)論：

第一，八個女人中，有七個是有夫之婦，另一個是尼姑。

曹賊。

第二，年齡最小的十六歲，最大的四十九歲，年齡跨度很大。

老少皆宜。

第三，均勻分布在紹興府下轄的八個縣。

每縣一個辦事處。

第四，這七個女人的丈夫的職業(yè)也是五花八門，屠戶，鐵匠，背死人的，皂吏，江湖郎中，賣炊餅的，種桑農(nóng)戶。

扶危濟困。

第五，這八個女人有一個共同特點就是“又白又胖”。

奶媽女主。

第六，這七個男人基本都知道自己女人和苗公陸勾搭成奸，但都迫于苗的身份和自己的臉面，不敢聲張。

鐵帽子王。

看到這個結(jié)果徐長春發(fā)愁了，自愿頭頂草原誰也沒辦法。

你就是把大明律念給他聽，說當(dāng)場捉奸殺了奸夫淫婦不犯法，他們也不敢。

苗公陸可不是一般人。

看來借刀殺人這一招是行不通了。

“這小妮子什么情況？”徐長春問。

劉二道，“這尼姑法名凈慈，十九歲，剛出家三年時間。苗公陸最心疼的就是這個凈慈，基本上每月會去兩到三次?！?

“這兩個怎么勾搭在一起的？”

“凈慈原先是諸暨當(dāng)?shù)匾粋€大戶人家的小姐，十六歲時被苗公陸凌辱了，當(dāng)時鬧的滿城風(fēng)雨，凈慈羞于見人，便跑到新昌縣出家為尼，誰知道這苗公陸不依不饒，追到新昌，給尼姑庵捐了大把的銀子，成了尼姑庵最大的施主，凈慈的師傅凈慧便把凈慈囚禁在尼姑庵不讓走，供苗公陸玩樂?！?

“這老尼姑真他娘的不是個東西！”

傻根很罕見的罵了一句。

不過僅憑這件事，搞不倒苗公陸啊。

徐長春又犯難了。

“這凈慈出家前有沒有相好？”

“沒有，這個我專門打聽了?！?

聽到這個結(jié)果，徐長春很是有些意外，十七八歲的大姑娘，只要姿色大差不差，總會有幾個癡情的后生圍著轉(zhuǎn)。

這些后生，正是荷爾蒙爆發(fā)，那是見肉就要上的年紀(jì)啊。

“為何？”

“太胖了，沒人看得上?！?

“這！”

徐長春一時竟然語塞，這整的，剛好落到喜歡大碼妹子的苗公陸手上了。

“還有，這苗公陸有個嗜好，喜歡在女人家的床上干那事?！眲⒍M臉壞笑。

徐長春罵道，“這消息你特么在哪搞到的？你親眼看見的？”

“自己想的，就是大哥你常教我們的邏輯推理?！?

“來，推理讓我聽聽有沒有道理?！?

“大哥你想，這苗公陸這么大本事，為啥搞這種事非要去人家家里，外面哪不好，肯定就是喜歡在人家床上唄。”

劉二自信滿滿地道。

“樓梯上也可以。”傻根道。

“沃日你娘的我！”

“說重點，還有什么消息？”

劉二踢了傻根一腳道，“每次去女人家，苗都會帶上兩個錦衣衛(wèi)保護他。

徐長春笑了，“呵呵，原來這家伙也怕大明律??！”

大明律：在奸所發(fā)現(xiàn)妻妾與人私通，登時殺死者，無罪。

劉二接著道，“唯獨去新昌縣的尼姑庵，總是他一個人。”

聞言徐長春眼前一亮，“都是什么時候去？”

“一個月總會去那么一兩次，說不準(zhǔn)哪個時候。”

聽完劉二的匯報，徐長春心里已然有了一個大致的計劃，既然這些綠帽子王沒人敢動手，那就是他替天行道的時候了。

接下來三天，徐長春帶著劉二傻根秘密去了兩次新昌縣，確認(rèn)了尼姑庵和小尼姑的情況。

萬事俱備，只欠東風(fēng)。

這個東風(fēng)，就是等苗公陸耐不住寂寞去找小尼姑。

自從海防倉庫案破獲之后，苗公陸心虛，便一直告病在家，幾乎沒有出過門。

只要苗公陸去尼姑庵，那就是他的死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