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那之后，宋治武嘗試著去旁聽所有沐清淼的數學課。

在半年之后，宋治武在得到自己導師的允許及推薦之后，申請到了沐清淼教授的博士生名額。

他也成為了當年唯一一位同時攻讀兩個博士學位的研究生。

宋治武對外的申請理由是“沐教授在數論領域的研究可以間接的機械工程領域提供一定的幫助，特別是在一些需要數學建模、算法設計和數據處理方面的問題上。”

他申請的課題方面也是圍繞著密碼學和信息安全方面的。

只是，只有他工科方面的導師才知道他真的目的。

“小宋啊，真的值得么？”徐老教授看著桌面的申請書，無奈地搖了搖頭。

“啊？什么值得？”宋治武并不想承認自己那點不可告人的目的。

“小宋啊，你坐。”老教授指了指他對面的椅子。“我吃的鹽比你走的路都多，你到底想的什么我能不知道么？”

“老師，我……”宋治武從來沒有想過被人揭露了心意之后該怎么辦。

“你在本科上我課的時候，我就注意到你了，你是個工程方面的好苗子。無論是什么復雜的結構，你看到第一眼的時候，就能在腦海中想象出他具體的模型。這是不可多得的天賦。”

老教授停頓了一下。

“現在，你確定要去同時申請數論那邊的博士么？”

辦公室的窗簾被風吹動，敲打在窗欞上。宋治武轉過頭去，看了一眼隨風飛舞的窗簾。

“老師，我想好了。”

“那我幫你申請看看，問題應該不大。我在學校還有小沐那邊還是有能說上話的。”老教授也不再多勸。

“你那最好也跟人家沐教授說一下。”

“沐教授……”宋治武有些躊躇“老師，我不知道該跟她怎么說啊……”

老教授一陣氣結，拿起手邊的書就向著宋治武的頭砸去。

“怎么？為了接近人家，連人家的博士生都敢申請，結果不敢跟人家說話了？你讓我說你什么好？”

“而且，前兩年老校長，也就是她爺爺，去世對她的打擊挺大的，這還沒走出來，結果又鬧出那個混蛋那檔子事。她之前沒有帶過博士生，你去了就是她唯一帶的學生。估計她沒啥帶學生的經驗，你在我這邊也鍛煉了挺久的了，到時候你就多照顧照顧她。”

“啊？”

“啊什么啊？趕緊滾蛋，要是人家小沐最后嫌你不成器，把你開了，我饒不了你！”

很快，宋治武的申請通過了，成為了罕見的同時攻讀雙博士學位的研究生，也如他所愿的那樣，接近了沐清淼，沐教授。

甚至他是沐教授的唯一一個博士生。

然后，令他沒有想到的是，沐清淼教授真的就如同傳聞中的那樣，從來不參加訪談，也不上任何的媒體，甚至連院里面的例會也從來不主動發言。

后來院領導實在看不下去了，這才讓宋治武代替她出席各種會議。

“她這人是不是有什么心理障礙啊？怎么感覺好像有自閉癥一樣？”

宋治武不止一次聽到過院里其他老師或者研究員在背后議論，而那群人看到他的接近，卻又會下意識地停下話題。

“咳！”宋治武無力去阻止他人的議論，雖然他因為同時順利地攻讀雙博士，在學校的高層很出名。但他說到底，也只是一名學生而已。

就這樣，轉眼又是4年過去了，宋治武出色地完成了雙博士學位的就讀。

“清淼姐，我……”看著為自己整理博士袍的沐清淼，宋治武話到了嘴邊，但又不知道該怎么開口。

“噓……”沐清淼阻止治武繼續說下去“姐姐知道你想說什么，但是不要說出來”

“可是我……”宋治武挪開捂著自己的手。可是看著沐清淼那平靜又清澈的眼睛，卻還是無法將后面的幾個字說出來。

“姐姐雖然木訥，但不是傻子。你的心思從一開始就寫在臉上，這都幾年了，我怎么可能意識不到。”

沐清淼最后輕輕撣了一下博士袍的領子，拍了幾下。“好了，我的學生真帥！”

“可能就像那個人說的那樣，我不屬于家庭吧。”

……

“沐清淼，我是出軌了！但這怪我么？！”徐懷安歇斯底里地摔打著他能看到的一切。

“說出去你是我的未婚妻，可是我牽過你的手么？這個所謂的婚房你回來過么？你在心里，真的把我當成你未來的家人了么？！”

徐懷安癱軟地坐在了一片狼藉的書籍上。

“我承認，我出軌了。那是因為她讓我感覺到了家庭，讓我感覺到了夫妻的感覺。”

“我在你身上從未感受過這些。”

……

“之前那次雖然有為了讓病重的爺爺不留遺憾的意圖，但也是我的第一次嘗試。”沐清淼轉頭看向她擺在寫字臺上的一個相框。

那是她6歲的時候，和爺爺在他的書房里的合影。

照片里，她身穿淡黃色的連衣裙。扎著短短的雙馬尾，像是翅膀一樣，張開在有些泛黃的頭發的兩側。

幾年前，關系稍微熟絡了的宋治武第一次看到這張照片的時候，還開玩笑說那個時候的她好像一只小麻雀。也就是從那次開始，沐清淼接受他改口，叫她“清淼姐”。

……

“不想那個人了！”沐清淼笑著搖了搖頭“今天是你從我這畢業的日子，不應該去想那些糟心的事情的。”

“而且，你才28，我都36了，我大你8歲，而且你又是我的學生。這不合適，別人會說你的閑話的。現在這樣挺好的，而且你值得更好的。”

沐清淼將博士帽遞給宋治武。“走吧，徐老該等著急了。”

‘清淼姐，你就是最好的。’宋治武沒有說出口。

雖然兩個人都沒有明說，但是宋治武知道，她是拒絕讓兩個人關系更進一步的。

這幾年的接觸，宋治武不斷地嘗試去走進沐清淼的內心世界。

他總感覺自己似乎明明已經踏入那扇門了，可是今天她的反應告訴他，他還是沒有機會推開那扇門。

宋治武有些不甘心，想等到典禮結束之后，再去嘗試把剛才沒有說出口的那句話說完。

卻在典禮結束之后就被徐老教授拉走了。

“上面有個項目需要我現在過去，你回去收拾下需要帶的換洗衣服，跟我一起走。”

就這樣，兩年轉瞬即逝。

在項目忙了兩年的宋治武，因為母親去世，從項目得以脫身一段時間。

……

送走了沐清淼，宋治武重新坐回木頭沙發上。

看著桌子上那一個老茶杯里還冒著熱氣的紅茶，治武有些恍惚‘我們剛才聊了什么來著？’

他有些失神，只覺得剛才和沐清淼聊了很久，郁結的心情也消散了不少。

‘話說，清淼姐之前的研究應該要出結果了吧？不知道這次報告還需不需要我幫她主持了…她之前的研究課題是什么來著？好像是哥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