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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琴中之女

伯盡是鄉試解元,進京參加會試,時乖運蹇,他記錯了會試時間,還把盤纏全部弄丟了。

沒有銀子,就沒辦法法住客棧。

去幫人家打工,他又什么都不會,去借住,又沒有哪家會養閑人。

他家是做生意的,還算有錢,他也算是個少爺,家里活都是下人干的,他只管讀書,就是那種純純粹粹的十指不沾陽春水,什么都懂,又什么都不會做的書呆子。

離會試開始還有半個月,伯盡無處可去,只得找間破廟待著。

找了半天,沒找到。問了位去山中的少女:“姑娘可知這京城何處有無人居住之所?若有,還請告知在下。”

“公子可去城東竹林附近的仲孫府,但小女子聽說那里每天晚上都會響起彈琴之聲,因此無人居住,若公子不怕,可去那里看看?!?

“多謝姑娘,在下告辭。”

與那少女告別后,伯盡來到了仲孫府。

這里雖說無人居住,但并沒有灰塵,府內依舊干凈整潔。

放好東西,伯盡便開始看書備考。

酉時,昏暗的房間內傳進一曲優美的琴聲,名為《相思曲》,且一直重復這一首。

伯盡沒有出去查看,一直聽著,直到子時,琴聲戛然而止,伯盡便去休息了。

幾天過去了,那琴聲依就酉時起,子時落,依舊是不變的《相思曲》。

第七天,琴聲沒有按時響起,伯盡對著窗外喊:“閣下今夜怎的沒有撫琴?”

從門外傳來腳步聲,不多時,一名白衣女子抱著一把琴出現在門前。

伯盡起身:“姑娘請坐?!?

那白衣女子將琴放在桌上,開始撫琴,還是《相思曲》。

一曲奏畢,那白衣女子抬頭,她長得極美,比起那些煙花之地的女子,少了些許妖嬈魅惑,比起那些官家小姐,又多了一些張揚高傲。

伯盡作輯:“姑娘琴藝高超,在下佩服?!蹦前滓屡虞p笑“公子怎的不怕吾?”

“姑娘哪里的話,像姑娘這般才華橫溢之人,在下怎會害怕?!?

那女子輕蔑一笑:“公子說笑了,小女子可不是人,公子現在可怕了?”

“有何可怕?姑娘琴聲優美,非人又如何?”那女子微怒:“你就不怕吾殺了你?”

“姑娘不會殺我的,若姑娘想殺我,早在幾天前在下就死了,又怎會在這里與姑娘說話?!?

“若前幾天吾殺了你,你該當如何?”那女子有些困惑。

“小生聽說姑娘在這彈琴已有許久了吧,而這偌大的京城卻并無鬼祟傷人之說,小生來到此地時,此地干干凈凈,可見這里對姑娘意義非凡,并非是為了作亂?!?

“你說的對,這里對我很重要,吾僅僅是守在這里罷了?!?

伯盡微笑:“若姑娘愿意,可將其中原委告知在下,將在下當作傾訴之處?!?

“好?!蹦枪媚锘卮?。

“吾本是一棵白松,名喚秦涵綿,修煉千年,本可得到成仙,未曾想被一道士所害,法力盡

失,渡天劫時被天雷劈斷,正巧遇到這仲孫府的主人仲孫距?!睆那睾d眼中流下幾滴眼淚,“公子請看?!?

秦涵綿施法,在桌上倒映出她當年的回憶:一截白松木被雷劈斷,倒在樹林里,在樹干上,散發著幾絲亮光。

有個書生裝扮的人出現,看到會發光的樹,很是好奇,這人就是仲孫距,他是來找樹制琴的,看到如此神奇的樹,便砍了制成了一把琴。

“那就是我,我被他制成琴帶回了家,因原身被毀,我也損了修為,只能在酉時到子時化成人形。”

畫面上仲孫距把琴帶回了他家,他家此時還是一個茅草屋,陳設簡樸,一看就是貧困清苦之人。

“他父母雙亡,從十歲便自己一個人生活,他父母留給他的遺產只有那兩書架的圣賢書,他從小便勵志要苦讀詩書,考取功名?!?

不錯,畫面上他白天在家苦讀詩書,晚上去夜市撫琴賣藝。

喧鬧的夜市,彩色的燈光照著他安靜的臉,也是這熙熙攘攘中的一道亮麗的風景,不一會兒,便有人圍了過來。

他每天只彈半個時辰,半個時辰后,便收攤回家了。

回到了茅草屋,秦涵綿也化了人形,“小女秦涵綿,多謝公子就命之恩?!?

“姑娘是......那白松?”仲孫距問:“姑娘可有受傷?小生制琴時可有傷到姑娘?”

“公子不必擔憂,若不是公子,小女早就死了?!鼻睾d向仲孫距解釋了一番。

“公子的琴聲甚是好聽,可否請公子教涵綿彈琴?”

“多謝姑娘夸獎,若姑娘想學,小生十分樂意效勞?!?

兩人相處得十分融洽,白天仲孫距學習,夜晚一起去夜市賣藝,回家后就一起彈琴。

兩個月后,兩人在一起了。

“他對我說過,等他殿試之后,以狀元的身份來娶我?!?

在殿試開始的前五天,他們去夜市賣藝時,丞相之女,看上了仲孫距,執意要嫁給他,威脅如果不娶,他的殿試便過不了。

當時丞相的權力權傾朝野,只要得罪了丞相,是絕不可能通過考試的。

當天晚上,仲孫距對秦涵綿說:“是我負你,你走吧,不要再回來。”

“之后他如愿考上了狀元,也娶了丞相之女,我沒再找過他,他死后,我到了仲孫府,一直守在這里,這首《相思曲》是他教給我的最后一首。”秦涵綿已經停止了哭聲。

“我并非當事人,無法完全理解姑娘的心情,但勸姑娘早些放下為好,沉迷其中,無法自拔,又豈能得到成仙。

秦涵綿微微一笑:“伯公子愿聽小女子訴苦,小女子感激不盡,小女子即將再渡天劫,望公子殿試結束后再來這里一趟,拿走古琴,小女子不想再有任何東西與仲孫距有關?!?

“在下在所不辭。”

仲孫府內再沒有出現過琴聲,殿試之后,伯盡回到這里,當真找到一把古琴。

古琴有靈,琴靈有情,奈何情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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