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奕只覺得自己好像昏昏沉沉地走上一條幽暗的小路,道路處于幽冥暗霧之中,遠處的日光薄弱,令人分不清是朝陽的第一縷陽光還是落日的最后一絲余暉。
李奕站在原地,遠處的光芒沒有一絲一毫的變化,既沒有變強照耀一方世界,也沒有落入無邊的黑暗之中。
時間仿佛都靜止了,一股悲哀與痛苦從心底滋生出來。
遠處的地平線上先是出現(xiàn)兩頂帽子,緊接著一黑一白兩道模糊的身影出現(xiàn)在視線之中,隨著二人漸漸走近,兩人的身形也越來越真實。
兩人皆是身著拖地長袍,頭頂怪異高帽,不過顏色卻是截然相反,一黑一白,白帽上寫“一見生財”,手拿哭喪棒,黑帽上寫著“天下太平”,來人手上拿著一捆鐐銬。
白袍者取出一本書來仔細查閱。
“二位便是黑白無常?”李奕只覺得自己是陽壽已盡了。
便隨他們?nèi)グ桑钷认肫饝讶史话l(fā)生的事,心底更是冰涼一片。
二十三年,死生師友,問君到此凄涼否?
“必須死,必須死!”黑袍男人一聲暴喝。
“別激動,這人好像還沒死,你看。”白袍男人按住朋友的肩頭。
“必須死?”黑袍男人有些疑惑地低頭看向文碟,只見文碟上的墨字竟然在緩緩變淺,似乎要變成另外一個名字。
偷梁換柱!
“你認識容昊是吧?”白無常收起文碟看向李奕。
“是在下的朋友。”李奕點頭。
“必須死,必須死……”黑無常好像只會這么一句話,顛來倒去地反復念叨著。
“他就算偷梁換柱,又怎么把你帶出去呢?”白無常有些疑惑。
李奕耳旁像是響起了一聲輕嘆,而后是鼓點聲,初時極輕如同風吹竹林,而后像是雨點一般,一道歌聲響起。
“人間好,人間好。
路過江南青石橋,坐看漠北霞光小……”
歌聲歷經(jīng)滄桑,細數(shù)人間美好,如同出游半生的好友歸來與你說起路上的美景與趣事。
“不到死時怎知曉?人間竟有千般好!”
歌聲漸大,刺破黑暗,驅(qū)散了所有黑霧,周遭景象似乎開始慢慢透明,連眼前黑白無常的身形也漸漸消散。
“必須死!”黑無常像是有些惱怒,手中黑光閃爍,像是要抓住李奕,卻被白無常伸手攔住。
“既然他決心救你,那我們兄弟也樂得做個人情。”白無常笑著擺了擺手,周遭環(huán)境瞬間大變。
李奕緩緩睜開眼,身旁一個從沒見過的英俊男人,輕敲手中塞外胡鼓,仍舊吟唱著。
“何日舉手倒銀河,洗去一身塵世囂?”
原來剛剛救了自己的歌聲便是他唱的。
容昊為該隱包扎著傷口。
該隱似乎還在勸說著什么,“想讓他活,靠著這小子唱巫歌是不管用的,我在南邊那片大陸見過太多這種神棍了。只有……”
該隱頓住,而后繼續(xù)道:“讓他變成我的血裔才能……”
“他醒了。”宇文清收起胡鼓站起身。
“什么?!”該隱顧不得渾身疼痛,猛地站了起來,驚訝地望著李奕,伸手將他從地上拽起來,似乎要將他上下都檢查一番。
“你們這邊不歸上帝那個老頭管嗎?
這么好說話,唱兩句歌就把人放了?!”該隱難以置信,或者說他也心動了。
“現(xiàn)在可以說說你為什么回來了吧?”容昊確定李奕安全歸來后,把視線轉向宇文清。
“呵呵,昊神,七年前,我是答應了你,再不回洛陽。”宇文清坐到了巨大棺材旁,神情似乎有些黯然,“可是落葉,總要歸根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