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不怕我抓了你？”嬴州問道。

“殿下當然不會這么做。”張良呵呵笑了兩聲，拿起筷子夾起一塊肉美美地吃了起來。

“一個人類會在意螞蟻的死活嗎。殿下，我看到了你的雄心壯志，你買下一塊邊陲之地，在這里革新技術，建立新規矩，甚至想要改變整個文人界，可我在你的眼中看不到滿足。”

窗外刮著微風，張良細細地飲了一口瀘州老窖，這才繼續說道：“殿下想做什么呢，是想叫這日月換新天嗎？”

“有什么不行的？”嬴州平靜起身道。

他已經在心中盤算過之前鄒奭的事，想著要不要給自己留條后路，畢竟張良是大才，但經過思考后他決定不占這個便宜。

這位軍師的計策多半偏奇。

在軍事策略上張良不如韓信果決，在后勤與系統構架上他不如蕭何專業，他唯一突出的特點是見識豐富，腦瓜靈光，能夠在大方向上給出建議。

但嬴州就是干這個的，在宏觀策略上，穿越者的眼光那是以千年做單位的！

關鍵是，嬴州不相信一個被滅國，最終還想刺殺秦始皇的狠人會向自己低頭。

要說張良會歸順于朝廷，歸順于一個名不見經傳的皇子，無異于說呂布不會殺義父一般滑稽。

疑人不用，嬴州感覺他對張良根本無法放下心。

哪怕他現在正缺人當老師。

“感謝先生放下家仇國很與我攀談，不過我想要制定的新法十分特殊，一般人幫不上忙，請回吧。”

看著緩緩關閉上的房門，張良的手停在了半空。

但緊接著他的僵硬的笑臉逐漸變得癲狂，酒碗被他狠狠地摔在桌子上，一雙眸子中閃爍著掩飾不住的惡意。

“對，沒錯，就得這樣。”他喃喃自語。

一個比秦始皇更加危險的家伙出現了，看到這些改革與新事物他就下意識地感覺到不對。

直到剛才和嬴州交談，他才意識到這是為什么。

他想要文人的命！更準確來說，他是想要“士大夫”的命！

紙張的出現，書籍被普及，這是不可逆的趨勢。天下寒士早已苦學閥久矣，為了獲取知識他們什么都會做的。

如今嬴州手握書籍，成了天下寒士的救星，必然會被后世文人以最高禮儀待之，就像孔夫子那樣。

看似這是好事，但再往深想一層的話就未必是了。

人人皆可做官，人人都想做官。屬于嬴州寒門士大夫群體迅速壯大之后，職位的競爭必然是殘酷的。

這同樣意味著嬴州可以隨便調換任意官員，要知道，現在文官這么值錢就是因為知識的稀缺性。

文官想換就換，加上一大批嬴州勢力的士大夫涌入……

再加上秦制特殊的功勛制。

皇權，軍權，相權三權合一。

真正的皇家一言堂出現了。

他不需要，也不必要使用不信任的士大夫。

加上政策利民百姓歸心，朝堂上下又全是皇黨。那么問題來了，如他這般對秦朝懷有恨意的讀書人該怎么活下去呢？

“太危險了。”張良喃喃低語，眼中閃過一絲陰毒的厲芒。

……

新軍營外，嬴州見到了霍去病和他的兵。

不愧是封狼居胥，在這位將軍的管教下，整個隊伍已經初具軍人雛形，會聽號令，會布陣了，要知道這才僅僅過了三天。

正值中午，嬴州陪著將士們一起吃了一頓軍餐。

于是軍營內的氣氛更熱烈了，雖然是系統出品，但這群人卻擁有著豐富的情感思維，只要坐下說一會兒話，就再難把他們和拿錢買的“道具”聯系在一起。

此時一群士兵正滿頭大汗地朝著坡地沖刺。

“應您的特殊要求，我和我的士兵每天都在做體能訓練。”兩人走在軍營外圍，霍去病一板一眼地匯報著這些天的具體情況。

對于霍去病的統帥能力嬴州沒有絲毫懷疑。

這次來兵營一方面是看看武器裝備的情況，另一方面則是和霍去病商量一下“軍事學院”的可能性。

“我打算掃盲，就先從軍士開始。因為帶兵打仗不僅需要勇武更需要策略，還要能夠處理緊急事件，這些都需要軍士具備一定的知識儲備。

而且讀書識字還有一點好處，就是退役后他能夠快速習得政務，搖身一變成為地方官員，不僅能安心養老還能解決基層缺人和忠誠度的問題。”

“殿下想的全面，臣多有不如。”

聽完嬴州的分析，霍去病立刻行了一個軍禮。

但兩人都知道這其中的困難，最重要的策略問題霍去病能夠幫忙解決，但如何教、怎么抽時間、誰來教這些系統性的問題就需要更為精細的規劃了。

就和發展學校和科學一樣。

沒有捷徑走，就只能生啃這塊硬骨頭了。

此時他想到了前世偉人的做法。

軍事素養與文化素養可以由不同的兩個人擔當，這兩個人共同領導一支隊伍，期間他們還可以互相學習，全面發展。

“過些日子我會將沙盤送到你這里來。”想通了其中的關鍵，嬴州繼續對霍去病道：“但是軍事課程從今天就得開始了，霍將軍是打仗好手，這些東西由你來想如何授業。”

“是，殿下。”霍去病挑了挑眉，將還在體能訓練的士兵們全都招呼到馬場上，然后神色飛揚道：“對了殿下，您來軍營還沒有瞧過我們這些天來的成績吧？我霍去病答應的要求一定會兌現！還請殿下驗收！”

“好。”嬴州看著這群將士磨磨唧唧上馬，然后持槍持盾排成方陣。對于見慣前世方陣的嬴州來說，確實算不得亮眼。

馬與馬的間隔很大，嬴州剛想說些鼓勵的話，就看到一聲令下，整齊的方陣立刻分流，以極快的速度向著四面八方迅速擴散。

將士們低頭舉盾，長槍向前瘋狂舞動。

然后又是一聲令下，分散的騎兵迅速回歸成一開始的方陣。

……

看著一臉自豪的霍去病，嬴州感覺喉嚨有些干澀。

不是哥們，三天就搞成這樣多少有點不科學。

要是我把馬鐙馬蹄鐵給你，你是不是能把匈奴徹底給滅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