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當米洛更明確地問到，是否有占卜之外的攻擊手段時。

莫里森留下一句，“扔水晶球還是潑一杯熱茶?”便稱他們已經對遙遠的未來閑聊得過多了，而他自己還有要事處理，讓米洛好好看書，然后切斷了聯系。

米洛小心收好懷表，非常滿意這次對話。

而莫里森最后的那句話，對米洛來說，也是個極好的消息。如果所有人都對他的精神攻擊一無所知，結合這種攻擊方式隱秘、強大——基于成長潛力的預估的特性，他可以利用著做許多事情。

……

夜里十一點時，米洛和哈利在城堡門口與斯內普匯合。

黑暗如同劇場里沉重的幕布，將他們身后的城堡和前方通往禁林的路都遮掩得嚴嚴實實。城堡門口，微弱的燈照亮的方寸之地，成了世界留給他們唯一的撫慰。

斯內普黑袍、黑發、黑著臉，雕像般立在二人身前，看不出和平時有任何區別。

他開口說話，聲音仍是黏著與低沉，“我料想，在一個深夜的禁林里進行的禁閉任務面前，你們也不會愚蠢地犯下遲到的錯誤。只可惜，我們的狩獵場看守不這么認為。”

聞言，米洛這才意識到海格還沒出現。他和哈利一齊朝前方的黑暗看去。

海格的小屋在山坡后，哈利正目不轉睛地看著山坡頂上，希望海格會盡快提著一盞油燈趕來。

米洛把視線移了回來，問道：“斯內普教授，您還沒說，我們的任務目標是什么呢？”

哈利驚訝地看了一眼米洛，米洛用一個小動作壓下了他的發言欲望。

“我還以為，你們已經被嚇到連這都忘了。不過，即使現在知道，你們對此也做不了太多——多葉銹邊蓮，一種有趣的草藥。你們需要采集一盎司它的花粉。”

——如果是花粉的話，一盎司到底算多還是少呢？哈利在默默地想著這個問題。

米洛并不在意，繼續他的問話，“可是，您的用詞是草藥材料，而不是魔藥材料。那么，為什么您要插手這個任務，而不是讓我親愛的院長出手幫忙呢，教授？您一向嚴謹，應該不會在用詞上犯錯誤吧？”

斯內普俯視著米洛，五官微微向鼻子的位置收緊了些，神情像是看著一鍋糟糕的魔藥。

哈利不知道自己應該驚嘆于米洛奇怪的思路，還是他那無緣無故、獨自挑起的對斯內普的口頭之戰。

“米洛·蓋恩斯，收起你的好奇與試探。你正在問一種不該由你知道事。”斯內普輕哼了下，“我還指望著，那幾天校醫院的經歷，能讓你從一個沒頭沒尾、隨地亂鉆的地精的狀態中恢復過來呢。”

米洛絲毫沒有理會斯內普的諷刺，他自顧自說到：“草藥的事，海格肯定會先去找斯普勞特教授。然后再找其它教師。”

“所以，關于這個草藥，教師們都知道，對嗎？除了斯普勞特教授，弗利維教授，麥格教授，甚至是——奇洛教授？”

斯內普深深凝視著米洛，仿佛想看清對方的腦袋。然后，他俯下身，在米洛遠離哈利的那一只耳朵旁，用夢囈般的低語說：

“不聽勸告，繼續往這個方向走下去，蓋恩斯。我不確定霍格沃茨能護你多久。”

米洛在他即將退回去的時候，一把抓住眼前的黑袍，回答道：“斯內普教授，在這點上，我認為，你應該和鄧布利多統一意見。”

哈利看見米洛上手去抓斯內普的袍子，還以為他瘋了，想要揍斯內普一頓。他正要上前拉開他們，發現遠處亮起了一點橘黃色的光芒，他連忙揮手，并大喊起來，

“來了，海格來了！我看見了！嗨，海格！”

海格大步奔跑著，很快出現在他們面前。他喘著氣，不停地為遲到而道歉。

這絲毫不影響斯內普的嘲諷力度，“海格，再晚一些，我不知道是任務完不成更嚴重，還是他們在禁林轉悠一晚上的后果更嚴重。不過，或許我們的蓋恩斯先生和波特先生，都以為自己是天命之子，不會折在禁林這種彈丸之地呢。”

“晚安，斯內普教授。”哈利的情緒幾次輾轉挪移，終于回到斯內普身上，他有意無意地看向斯內普紛亂而油膩的頭發，“希望不會耽誤到您的梳洗。”

“多擔心自己的性命，波特。根據我在教工休息室里聽見的說法來看，如果明天我會見到一具骸骨，最大概率就是你的。而這就很說明問題了。”

說完，斯內普舞動著兩臂的袍子向城堡里走去，很快消失在黑暗里。

哈利氣地臉色青白，鼻翼被粗氣呼呼地扇動。海格攬著他和米洛往禁林里走，安慰地說到：

“你不該那么說斯內普教授，哈利。不過，他當然是在氣你。教師們不會在休息室里說學生的壞話，我可以保證。”

哈利稍微平靜些后，發現自己氣的不是斯內普的嘲諷，而是斯內普話里透露出的某些事實——米洛比自己聰明，魔咒上的表現也不錯，膽量……就他抓住斯內普那一下，也很有說服力。

“他說的是事實。”哈利干巴巴地說：“當然，我說的也是。”

海格和米洛都咯咯笑了起來。

海格領著他們一路走到禁林邊上，牙牙已經在那等著他們了。哈利看著牙牙，有些若有所思。

“一定要跟緊我，明白嗎?牙牙是個膽小鬼，它跑起來，你們是追不上的。”海格吩咐著，“跟著地上的小路走。照明咒，都會吧?”

哈利和米洛先后掏出魔杖，點了點頭。

隨后，海格帶頭，哈利和米洛一左一右并排走在中間，牙牙墊后，一行人走入了陰暗的禁林。

開始的一段路，地上的路徑清晰，兩旁的灌木和蕨類低矮稀疏，高大的喬木彼此之間也留有一定空隙。

他們三人還能說些閑話。例如海格是否會照顧黑湖里的生物，神奇生物課的老師會不會分擔一些海格的工作。

海格說凱特爾伯恩教授手腿都不方便，除了上課，禁林都很少進了。黑湖里自有一套生態系統，地下河還連著著外面的水域呢，根本不用他操心。

人魚、巨烏賊、格林迪洛、水蛇等等，海格都順帶提了一嘴。

米洛和哈利對人魚很感興趣，但海格說起它們時第一個句就是‘高傲的東西，還沒有水蛇一半可愛’。成功打消了二人繼續了解的念頭。

不知不覺間，隨著他們的深入，四周的樹木開始變得濃密。最先令人感到不適的，就是灌木叢、蕨類和一些攔路的藤蔓和荊棘。

海格用之前背著的一把石弓開路，但哈利和米洛遇見的麻煩也不少。他們已經不閑聊了，而是專心處理著路上的障礙。

哈利在撥開一株荊棘的時候，不小心被倒刺戳到手心，他的魔杖也從手中脫落。哈利小聲詛咒了一句，就要躬身去撿。

突然，海格一手一個，把哈利和米洛按在自己膝蓋上并彎下了腰，“噓!”他嚴肅地禁止二人亂動或出聲。

米洛專心聆聽周圍的動靜——好像有什么東西，正快速穿行于灌木叢和藤蔓荊棘之上，發出一陣連續的摩擦聲，向遠方跑去了。

當聲音消失后好幾秒，海格才拉著他們站起來。

“什么東西，海格，神奇動物嗎?”哈利終于撿起自己的魔杖，問道。

海格快速否認，但沒有多說。他試圖越過灌木叢，向剛才發出聲音的位置走去，想要查看一番。

半晌，他在中途放棄了掙扎，折返回來。

“太密了，沒法從這過去——直勾我褲子。我這還是客邁拉獸皮的呢!唉，算了。繼續吧，沒走多遠呢。”

他們繼續往前走，越來越密的障礙讓他們心煩意亂。周圍的高大喬木之間的空隙，也逐漸被各種中小型樹木填滿。薄霧在遠處涌起，米洛感覺溫度也隨之降低了。

牙牙突然沖到前方，對著一棵大樹后面狂吠起來。海格并沒有像上次那樣驚慌，他加快步伐往前走去。米洛和哈利趕忙跟上。

大樹后走出了一個異常高大的馬人，它下半身是馬，腰部以上是人身。肌肉強健，一頭柔順的黑色扎辮，手握一張同樣巨大的木弓。米洛和哈利走上前，發現自己還沒到它的前腿高度。

海格明顯認出了他，“晚上好，羅南。請問，剛才看見什么異象了嗎?”

那個叫羅南的馬人沒有回答海格的問題，他對著哈利和米洛的方向緩慢地低下頭，這動作似乎對他來說很吃力，但他仍堅定地執行著。

幾秒后，他停止了貼近，一動不動地注視著哈利和米洛，高大的身軀和屬于人的頭顱帶來了強大的壓迫感。

“我正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