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窯室洗澡
- 窯廠大院
- 探花郎的墨
- 2549字
- 2025-04-07 11:30:47
“你被搜,害的我們也跟著倒霉!”虞曉博收拾著自己的床,氣鼓鼓的把那本〔少婦之心〕撿起,“這幾個老女人真是討厭死了,難不成我這書里還能藏褲衩肚兜?”
“你艸淡了,幾個大嬸知道你偷看皇書,走哪還不把你敗興死(揭露罪行,也帶有添油加醋,虛假宣傳的意思)。”
郭灶火在一邊咧嘴落井下石。
“都是因為你這個狗逼倒灶的家伙。”
虞曉博一腳踹在正在收拾床的郭灶火的屁股上,看著他一個狗吃屎哈哈大笑。
“等著吧,你艸淡了!”
郭灶火腚撅著剛爬起,又被一腳踹趴在床上,他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想起上初中時,這句“你艸淡了”就是大家的口頭禪。這不是罵人,就是單純同學之間的口頭禪。
二人打鬧間,劉大平和田滿倉也回屋,各自收拾自己的東西。
劉大平身邊也沒啥值錢的,每個月的工資一分不留的拿回家交給老婆。
田滿倉光棍條子一個,更會節省,家里還有一個老娘,只要一發工資,他就把錢拿回家給老娘保管,平時摳的跟什么似的。
說白了,這兩人是一分錯錢都不會花的主。
“滿倉叔,大平哥,今天多虧你倆替我說話,等發工資了請你們喝酒!”
郭灶火真想先請三人吃頓早飯,可是此時他身上連一分錢的毛疙瘩(硬幣)都沒有。
“我們也沒幫你什么忙,只不過是實話實說,喝酒就免了吧,你又不喝酒。大家都不容易!”
田滿倉邊收拾東西邊說。
劉大平把幾件換洗的衣服疊好:“灶火,今天也就是你,要是換了別人,指定得給蔣慶豐賴死。”
田滿倉端著盆:“到底是喝過墨水的人,關鍵時候說話辦事,真不是咱們這些大老粗能比的!走,咱們洗澡去!”
“滿倉叔,你們先去洗,我這邊還得再收拾一下!”
郭灶火的磚床被婦女們揭掉好幾層,他得一層層擺回去。
“那行,我們先去了!”
田滿倉和劉大平說著端盆洗澡去了。
把磚床鋪好,郭灶火拿過一根鐵絲和麻繩,準備把破鞋給縫起來,不然就得赤腳。
這已不是他第一次縫鞋了,也不需要縫的多好,撩幾針能穿進去腳不掉就行。
“等會洗澡你穿我的紅鞋靸子。”虞曉博說著脫鞋往床上一躺,拿起被翻得頁面發黑的精神食糧手抄本翻著,“你那雙破鞋就扔了吧,中午給你五塊錢去買雙新的。”
“你還是沒累死,干一夜活還有心思看少婦。洗澡去。”
郭灶火把鞋縫好,拿過那雙鞋靸子穿上,把干凈的衣服放在盆里,踢了虞曉博一腳。
“屋里就我倆你裝什么裝,說得好像你沒看過似的。”
虞曉博笑嘻嘻的將書藏到枕頭底,拿上換洗衣服,二人端著盆前往窯室洗澡。
冬天,窯廠的工人都是在窯室里洗澡。
當下窯室里正在出磚,里面溫度高達六十度左右,頭天晚上放一塑料桶井水在窯室里溫著,早晨下夜班后正好洗澡。
平時男人在東面這排窯室里洗澡,女人在西面那排窯室洗,女人洗澡時會有專門的婦女在外面站崗。
以前有個工人喝高了仗著酒瘋,想闖女人洗澡的窯室,差點被一群婦女打死。
現在在窯室里洗澡正好,跟蒸桑拿似的,再過兩個月氣溫升高就沒法洗了。
不同的是桑拿房間里是濕熱,窯室里是干熱。
郭灶火和虞曉博走進窯室,一陣熱浪撲來,里面已有二十多人在洗澡,白花花的一大片,腳臭和汗酸、汗臭味也挺濃郁。
這時候農村還沒人用香皂,連洗衣粉都沒有,一群干了一夜活的大老爺們,不臭才怪!
昨晚上夜班的得有七八十人,有人下班路近的直接回家了,有人累極了下班回宿舍倒頭就睡。
郭灶火把干凈衣服放在草簾子上,搬幾塊熱乎乎的磚墊在腳底,燙得腳心麻酥酥的很解乏,把水桶里的熱水倒在盆里,抄水先把頭發打濕,順便抹了一把身體,渾身打了個激靈。
還別說,這幾撲熱水澆在頭上身上是真舒服,真殺癢,頭皮一陣酥麻,舒服的郭灶火不由得低聲哼哼。
這個時候農村連洗衣粉都沒有,洗頭都用堿面子殺菌殺灰,就是洗出來的頭發有點發柴,不順溜。
但這個時代的禿子是真少,不知道是因為不用洗發水的原因,還是這個時代人壓力不大的原因。
反正大家都窮,都窮的很穩定,沒什么攀比,精神上沒有那么大壓力。
這時候擦背用的都是絲瓜瓤,郭灶火和虞曉博互相擦背過后,渾身毛細孔都打開了,很舒服。
上夜班的漢子們端著盆陸續進來,把干凈的衣服放在草簾上,搬磚放在腳底,你一言我一語的聊起天來,大家先是夸郭灶火,夸著夸著就變味了,聊起蔣慶豐偷褲衩內衣干嘛的……
“你們說,蔣慶豐偷那些肚兜褲頭子干嘛?”
“你這是不是明知故問嘛?”
“我就尋思著,那些都是洗過了的,啥味都沒有留下,他偷去干嘛?”
“你這意思,那些要是沒有洗,你就有偷的想法了。”
“別胡吣,是你這樣想的吧。”
“瞧你們幾個,一個個的凈胡吊扯......”
“哈哈哈......”
“這家伙,沒想到蔣慶豐居然好這一口,這下子他是危險了。”
“哎,我聽說啊,他姐夫正在四處找人通關系,準備把他弄出來。”
“弄出來個吊。弄不出來了,今年正好嚴打,他姐夫在咱們這窯廠里是班長,有點人脈,到了外面屁都不是。”
“這也不一定,我聽說金永華外面還是有點門道的,他和那誰是把兄弟……”
“他走的時候也撂話了,就是砸鍋賣鐵,也得把蔣慶豐給薅出來……”
“哎,你們說,蔣慶豐偷的那些小衣服,都是哪些小閨孩的?”
“這我哪知道啊,反正都是大院里這些小閨孩的。”
“哎,你說歸說,老缺(南根)怎么不對勁了?”
“你就有嘴說人沒嘴說自己,你老缺又好到哪去?”
“都別胡吊扯了,再說下去,有一個算一個,個個老缺都得直站著……”
“站就站,站就對了,不站的才是廢物。”
“我說你們這群吊人,一個個累的不夠,我看你們還得繼續干活。”
還是那個味兒……年輕人的調侃還和以前一模一樣,每天洗澡的時候也是大伙累了一夜下班后最開心的時候,各種黃段子,互相調侃,層出不窮,笑聲一浪接著一浪的,別說還挺解乏。
其實這些家伙滿嘴污言穢語是有原因的。
什么原因?
因為隔壁的窯室里有女工人在洗澡,這邊聲音大了,那邊能聽見。
所以說……
“你們這些家伙,一個個的飽死嘴餓死吊......”虞曉博在地上說道。
郭灶火嘴角一抽,心說曉博啊,你自己都挺尸了,卻在這調侃別人,你不是自找的嘛!
果然,所有人都看見虞曉博蹲著了,然后一起把炮口推向他:
“哈哈哈,曉博直愣愣的,只能蹲下了,讓他站起來.……”
“他哪敢站起來啊!”
“誰是斯文敗類?曉博才是斯文敗類,平時穿衣服戴眼鏡,看上去文質彬彬,這下子顯行了。”
“……”
“……”
“你們一個個都給我閉嘴,這窯室里的有一個算一個,誰都是父生娘養的,誰家都有姊妹或侄女、外甥女什么的,都留點口德,別敗壞那幾個小閨孩的名聲。”
就在年輕人們聊的火熱時,一個威嚴的聲音在門口響起,接著一個高大的身影走進窯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