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我沒有什么弟弟!”他抓住那個人的襟口,“我不認識你,夠了!我醫好了你,你沒事了,啊?沒事了?你好了,快讓我走!”
他沖向那扇木門,想不顧一切地逃出去,但還未邁出幾步,就被一雙鐵臂牢牢抱在懷里。
“哥,不要這樣,不要這樣!我是阿風啊!”
這句話讓尤二僵住了。
兩行清淚沿著他的臉頰流下來:“我沒有弟弟,他死了,死了十年了!”
圈住他的雙臂漸漸松了,他的身體被扳了過去,那張熟悉又陌生的臉重新進入他的眼眶,那張臉早已沒有了絲毫的稚氣,代替的是一種透自心底的冰冷氣息,他的神氣也沒有了少年時的張揚,卻從眼睛里不加掩飾地宣告了他的桀驁和無情。
尤二細細的打量這張臉,從記憶中找到了讓他牽掛,又讓他痛了十年的那個影子。
“哥,我終于見到你了!”那個人狠狠抱住他,像要把他嵌進身體里。
這的確是南無風,只有他才會如此對待自己,渴求自己,像沙漠中找到水的人。
尤二明白了,他從這時起又變回了吳霜,他又成了他的“哥哥”。
兩個人靜靜地坐在桌旁。
南無風看著吳霜滿頭的白發,心里一陣絞痛,但多年的習慣讓他開口時卻不動聲色:“沒想到,你就是名滿江湖的神醫‘朱顏白發’,大概沒人知道你就是陳仙老的關門弟子。哥,我早說過,你干什么都會有一番作為。”
“我也沒想到大名鼎鼎的‘狼王’會是你,三百五十六顆人頭都是你親手割下來的。”
“不,我在你面前永遠是南無風。”
吳霜心底凄然:“早就不同了,你變了,我也變了。我知道你活著就好,爹泉下有知,一定會很高興。”
南無風看著他蒼白的臉:“哥,你還在恨我,或者希望我干脆在十年前死掉!”
“不,我……”
“你還在怪我那樣對你!”
吳霜的臉紅了,但又立刻刷白:“你非要提起那件事嗎?你知不知道我費了多少心思去忘掉它!你知不知道我為它作了多久的噩夢!你知不知道我到現在都無法忍受身體接觸!”
南無風飛快地握住他的手:“哥!你聽我說:我真的不想讓你這么痛苦,如果知道你會這樣,我十年前決不會……可是你要明白,我對你的感情決不骯臟!我真的喜歡你,我這二十八年來愛的人只有你!”
“夠了!你閉嘴,我不想聽!”
吳霜狠狠甩開他的手,但南無風用力把他拉到身邊:“哥,你還要逃嗎?你要十年、二十年的逃下去?十年前是我的錯,我讓你離開我,但現在我不會這么傻了,我要你!”
“你瘋了!”
“不,應該說我長大了!我受夠了沒有你的日子,所以我不想再讓自己這么難過。十年前我認為自己有違倫常,那都是狗屁!我現在只知道人生短短幾十年,如果連唯一重要的東西都不能留住,其他什么都是假的!”
吳霜看著他,突然明白了自己到底是在跟誰說話。
“漠北狼”是六年前出現的一個殺手組織,他們接受傭金可以干掉任何人,往往喜歡斷人頭顱,下手極狠,更可怕的是,他們從未失手。而燕王起兵后,他們成了燕王的御用殺手,刺殺了多名朝中大將和一品大員。他們的首領就是“狼王”,由他親手殺掉的人就有三百多個。沒有人知道他的真面目,只有胡家鏢局被滅門時,一個臨死的鏢頭說看到了他胸前紋著的狼頭。
南無風真的已經不在了,他雖然讓他痛苦了十年,但也讓他牽掛了十年,他終究把他當作唯一的弟弟,而眼前的這個人只有他的外表。
吳霜覺得很累:“真的夠了,我的頭很疼,我想靜一靜。”
當他再次醒來時,已經到了一個陌生的房間,盡管仍然是地下室,可幾個大火盆和牛油蠟燭把寬敞的房間照得很亮,屋里的陳設雖然簡單,但很精致,木床,桌子和椅子都是很好的紫檀木,正對著他的墻上掛著一幅畫:是一只長嘯的蒼狼。
他作了一場噩夢,夢見南無風又回到了他的身邊,卻不再是當年的那個輕狂少年,帶著無法抗拒的霸氣向他宣告:他要得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