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秦墨解決月氏威脅的這一年，秦朝滅亡了。

同一年，北方的匈奴單于冒頓，突然大舉東征，擊潰了東胡的勢力。

中原，項羽和劉邦劃鴻溝為界，相看兩相厭。

草原，秦墨和冒頓以陰山為界，同樣，相看兩相厭。

世界僅僅是暫停了一瞬，像兩只傷痕累累的猛獸，不斷警惕的看著看著對方，不斷恢復體力，然后給對手致命一擊。

想必北方草原和南方中原的危機重重，最為重要的九原郡，反而成了最平靜的港灣。

秦朝亡了，但九原的秦軍依然在堅守，因為，蒙將軍，公子扶蘇，王將軍，都告訴他們一件事，九原郡，是為了抵御蠻夷，保衛(wèi)華夏，只要蠻夷尚在，九原邊軍就在。

只是，邊軍將士望著茫茫無際的北方草原，不由自主想起了王離將軍的話。

“哈哈哈哈，公子果然不同凡響，我大秦，已經在漠南站穩(wěn)腳跟，蠻夷不會南下了。”

因為這句話，九原已經數(shù)年沒有戰(zhàn)事發(fā)生，直到王離領兵南下。為了保衛(wèi)華夏而組建的邊軍，最終還是揮刀砍向華夏。

如今呢？誰還會管九原的邊軍呢？

“你看，你看遠處。”幾個眼尖的邊軍聲音微顫，似乎不敢相信。“這是，這是公子的旗幟，是秦人，秦人。”

越來越多的邊軍將士跑向城樓，秦人的旗幟，如今，又見到了秦人的旗幟。

慢慢的，旗幟越來越清晰，一個商隊，緩緩出現(xiàn)在秦人的視線。

商隊忽然停到了距離九原城十里的地方。商隊中，跑出幾騎。那騎兵飛奔向九原城靠近。

“屠，屠駒！”城上士兵大叫起來，“子車峻，黑矛，他們，他們都活著，他們都活著！”

幾個眼尖的秦國邊軍指著城下，興奮的揮動著手中的長劍。

沉悶的九原城，忽然間爆發(fā)出震耳欲聾的歡呼聲，“是他們，是他們，公子的隊伍，他們，回來了。”

“各位兄弟，別來無恙。”

屠駒在城下拱手施禮。

“各位將軍，別來無恙。”

城上士兵歡呼著，回應著，一些人眼中閃爍著淚花，戰(zhàn)友情誼，是一種無法用語言形容的情誼，因為經歷生死，所以歷久彌香。

“九原主將是誰？”屠駒大叫道。

城門緩緩開啟，幾十名士兵簇擁著一個年輕將領，緩緩走出。

“末將白術，見過屠將軍。”

“白術？”屠駒眼前一亮，“小子，原來是你，幾年不見，倒是長進了。”

白術尷尬的笑了起來，神情有些落寞，

“孤城一座，有什么長進，倒不如像公子那樣，馳騁天下，縱橫草原來的痛快，好好的大秦，怎么成這個樣子了。”

屠駒深吸一口氣，神色也有些暗淡，一些舊時回憶，不斷在腦海中浮現(xiàn)，揮之不去，猛然響起公子的囑咐，急忙道：“白術，我現(xiàn)在奉公子令，前來商議互市。”

“互市？”白術愣住了。

“邊軍如今補給還有多少？”屠駒問道。

白術臉色暗淡下來，“秦王降了，大秦沒了，我們沒人管了，現(xiàn)在的糧草僅剩一月。屠將軍，是不是天下人都把我大秦邊軍忘了，把我們幾十年駐守邊疆的功績忘了？”

屠駒嘆了一口氣，“不會的，你們是華夏的功臣，沒有人會忘記。公子也不會忘記，公子知道，邊軍糧食將盡，所以才想到前來互市。北方草原，有的是肉干，可供將士食用。”

白術眼前一亮，神色隨即暗淡下來，“多謝公子好意，但公子久居草原苦寒之地，想必也是辛苦異常，九原城小，不知道公子需要些什么？”

“有什么都行，金銀銅鐵，錢幣，布帛，反正是不能吃的東西，都可以。”

白術皺起眉頭，“金銀錢幣，倒是不少，布帛倉庫也有不少，邊軍逃亡的很多，加上食物乏困，這些東西反而不值錢了。屠將軍，我聽說草原土地貧瘠，糧食稀少，公子要這些有什么用？”

屠駒搖了搖頭，“公子沒說，我只是聽從軍令。”屠駒故意將軍令二字說的很重。

白術點頭，指了指后面，“那些兄弟，拉的都是食物？”

屠駒點了點頭，“對，現(xiàn)在就可以互市！”

一路向西，都密看著焉支山遍野的牛羊，祁連山常年的積雪，穿過黃沙，戈壁，終于踏入西域。

中原人對西域非常陌生，但月氏人卻非常熟悉，都密就更熟悉了。

不知多少次，他帶著各式各樣的禮物，來到西域諸國，換取著令人目不暇接的寶物。

看著眼前寶石，玉石，翡翠，瑪瑙，琉璃，黃金，白銀。對于西域人而言，這些遍地都是，并不是什么稀奇東西，但對于中原人而言，這些都太珍貴了。

“公子扶蘇。”都密心中默念，“他應該是我月氏的駙馬爺，小王也說了，秦人的事情，就是月氏人的事情，既然是自己人，幫公子辦事，也是為臣之道。只是，這公子扶蘇，雖然雄才大略，不過到頭來還是一個富家子弟。現(xiàn)在成了事，開始喜歡上這些沒用的東西。”

“這些東西，能吃還是能喝？”

都密看著一箱一箱寶石，玉石，金銀裝進箱子中，一車一車的向東方而去，只是嘆了一口氣，“也許，這就是貴公子的通病吧。”

漠南大營，秦墨仔細把玩著手中雕刻精美的玉佩，冰涼的手感令人心曠神怡，

“好東西，真是好東西。”秦墨一邊夸贊，一邊又拿起一顆寶石，寶石在陽光下，散發(fā)著五顏六色，令人目眩神怡的光芒，“這個也不錯，加工一下，能賣大價錢。”

說著，秦墨起身，撫摸著一匹布，“可惜，九原的布還是厚了點，不如中原和江南的絲綢輕薄爽滑。”

烏隆嘎看著秦墨這副倒霉模樣，氣不打一處來，“扶蘇！”

秦墨愣住了，“怎么了？烏隆嘎？”

“你到底在干什么。”烏隆嘎怒道，“這個，還有這些，你什么時候喜歡這些了？”

秦墨微微一愣，急忙陪笑，從盒子里抓出幾顆寶石，“烏隆嘎，你看看，這些寶石，多好看，你喜歡，我送給你呀。”

“送你個頭！”烏隆嘎狠狠把寶石打到地上，

“扶蘇，我跟你說，北方的冒頓，我聽說，從來不喜歡這些沒用的東西，他要的是土地，不是這些沒用的。你鬼迷了心竅，腦子被牛油糊住了嗎？”

“他們，都這么想吧？”秦墨笑了起來。

“不然呢？”烏隆嘎瞪眼看向秦墨，恨不得給他幾刀。

“看來，他們都以為，我是個紈绔子弟，花花公子了？”

秦墨悠哉悠哉坐在軟榻上。烏隆嘎也坐在他身邊。

“你又要耍什么花招？”烏隆嘎看著秦墨的眼神，一種熟悉的感覺回來了。

“烏隆嘎，你說，戰(zhàn)勝一個強大的敵人，需要做什么？”

“擁有一支強大的軍隊。”烏隆嘎不假思索說道。

“這倒是不錯，強大的軍隊，那就是要打仗嘍？”

“不然呢？難道冒頓會自己送上門來？”

“當然不是，現(xiàn)在我們可是相看兩相厭，他恨不得砍了我，怎么可能自己送上門來，只是，烏隆嘎，戰(zhàn)勝對手，手段又很多，打仗，只是最后一步而已。”

“什么意思？”烏隆嘎問道。

“比如這個。”秦墨把玩著寶石，眼中閃爍著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