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國府儀門外,賈璉在前,周瑞在后,夾著薛蟠來了。
走到側門邊,賈璉停住了腳步。
遠遠地,前廳那邊,兩名青衣龍禁尉一邊一個站在石階下。
薛蟠:“怎么了?”
周瑞:“龍禁尉。”說著兩眼直楞楞地盯著那邊。
薛蟠吃驚地向門內望去。
少頃,賈珍陪著張揚從前廳走了出來。
張揚肩上挎著前后兩搭的行囊,臉上堆滿了笑容。
賈珍已看見賈璉等人,與張揚說了幾句話,這才舉起手擺了一下。
賈璉:“你們在這等著。”說完,徑直向賈珍他們走去。
薛蟠望了望張揚,對周瑞問道:“這人誰呀?”
周瑞低聲答道:“先天宗師,正二品紅衣龍禁尉張楊大人。”
先天宗師!薛蟠下意識摸了摸臉頰,接著咽了口唾沫。
“張大人!”遠遠的,賈璉就拱起了手。
張揚點了點頭,又轉向賈珍:“有什么事,直接打發人去找我。”
賈珍一笑:“我不會客氣的。”
張揚聽了,十分瀟灑地哈哈大笑起來。
賈珍和賈璉對視了一眼,也跟著大笑起來。
“我等著珍大爺的年酒。”
張揚收了笑容,“太夫人呢?先領我拜見太夫人。”
賈珍:“在。老太太就在寧安堂。”答著便對賈璉說道:“薛家親戚來了,我不方便過去,你陪著張大人。”
說到這里,他想了一想,從袖中掏出一封信,一遞,“你也看看吧。”
賈璉接過信展看,立刻露出了又驚又喜的神態,一邊看一邊說道:“這,這真是......太好了!”
賈珍笑道:“讓老太太她們也高興高興。”
賈璉答了一個“是”字,又轉臉對張揚道:“張大人請!”說著將手一讓,陪著張揚向寧安堂走去。
賈珍望著賈璉、張揚的背影消失在門外,又把目光轉向了薛蟠、周瑞,朝他們揮了下手,轉身進了前廳......
與林黛玉不同,薛家來得很匆忙,賈家沒有任何準備,但還是給了應有的接待規格。
賈母在寧國府的正堂寧安堂里接見了薛家母女。
寧安堂里一片祥和,賈母沒想到薛姨媽姿態放得如此之低,一時間陷入了尷尬的互捧之中。
商業互夸不尬尷,尷尬的是,薛姨媽裝不下去了呀!
賈母與王熙鳳一唱一和的家常話,話里話外打探薛家進京的真實目的。
再多說幾句就要露餡了!
怎么辦?
薛姨媽滿臉堆笑坐在那里,不時將眼光瞥一眼正在磨動念珠的王夫人。
半晌,王夫人停下了手中的念珠,起身說道:“老爺才剛說了,姨太太已有了春秋,蟠兒又年輕不知世路,在外住著恐有人生事。咱們東北角上梨香院正好空著,小小巧巧十來間屋,有前后院和花園,也有一道專門通往咱們府后街的門,正好外甥進出也方便。”
薛姨媽心里一喜,不露聲色地望向賈母。
賈母先是瞥了王夫人一眼,這才對薛姨媽說道:“這話正是。你們在京中的宅子好些年沒人住了,又一連下了幾場大雪......不如這樣,姨太太就先在我們這里住下,等過了殘冬,春天再收拾宅院。
你們姊妹也有十多年未見了,與你姐姐做個伴、說說家常話,閑時咱們一起湊個牌局,熱鬧熱鬧!”
聽了這話,薛姨媽笑著向賈母一福,說道:“老太太既如此說,晚輩哪里還有不從命的?少不得也只能叨擾了。”說著,又連忙對寶釵招手,“寶釵,快過來給老太太磕頭!”
正與林黛玉、迎春、探春和惜春說笑的薛寶釵走了過來,恭恭敬敬的跪下,又給賈母磕了頭。
賈母手一抬,“好,好孩子,快起來。”說完,又細細打量了一會,接著笑著點了點頭。
王夫人的臉色溫和了許多,笑著說道:“姨太太帶了些金陵土產,周瑞家的正帶人整理......對了,姨太太還記得老太太喜歡喝好茶,特意準備了兩斤老君眉,真正老君山的。”
“好,好,姨太太費心了。”賈母笑著對薛姨媽點了點頭。
正說著話,林之孝家的走了進來。
林之孝家的:“老太太,龍禁尉的張揚大人從揚州回來了,來拜望老太太。這會子璉二爺正陪著在二門呢。”
賈母:“哦......快,快請進來!”
林之孝家的應聲退了出去。
張揚曾替賈瑛送戰利品回來,賈家眾人都知道他。
惜春開心地:“一定是哥哥來信了!”
探春將張揚的身份,以及同賈瑛的關系告訴了林黛玉。
林黛玉笑著點了點頭。
站在一旁的薛寶釵目光一閃,向薛姨媽望去。
薛姨媽臉上堆滿了笑。
片刻,門外一陣腳步聲響,接著傳來了賈璉的聲音:“老太太,張大人來了。”
聞言,邢夫人、王夫人領著賈家眾人和薛家母女避進了后堂。
賈母站了起來:“請進來。”
賈璉領著張揚走了進來。
張揚笑著先向賈母長長一揖,這才說道:“太夫人請上座,受晚輩一禮。”
賈母:“不用了,不用了。張大人請坐就是。”
張揚將行囊放下,端端正正跪了下去。
賈母又驚又喜:“璉兒,快還禮!”說著坐了下去。
賈璉也是一驚,連忙在張揚身旁對著他跪下了。
張揚向賈母磕了個頭,賈璉向張揚端端正正也磕了個頭。
張揚站起,又扶起了賈璉,然后對賈母道:“蒙賈大人指點,晚輩突破了先天中期!”
賈璉這時將那封信遞了過去,說道:“老太太,這是二弟的信。”
賈母接過信展看,看不數行臉上便現出了驚喜的神色。
賈璉滿臉紅光,一臉激動和興奮,賈瑛成了道教護法,整個賈家都會受到道教的庇護,只要賈家不造反,就是安全的。
看罷信,賈母調整了自己激動的情緒,對張揚說道:“這孩子同他父親一樣,在遇到事情時喜歡一個人扛,總是報喜不報憂。張大人能否說說揚州的事?”
聞言,張揚瞥了后堂一眼,這才將揚州的事情簡要地說了一遍,當然,不該說的他也不會說。
當得知嵩山來了一位先天巔峰大宗師時,除了賈母,賈璉和躲在后堂的眾人都發出了一聲驚呼。
賈母則閉了一下眼睛。
張揚從行囊里掏出層層疊好的一包紅緞子,笑著說道:“這是林御史托晚輩轉呈太夫人,蘇繡,《八仙上壽圖》。”
賈璉接過那副蘇繡,走上前展開。
賈母滿意地笑著點了點頭。
張揚這時又從行囊里捧出四個盒子,在茶幾上一一擺開,接著說道:“這是林御史給幾位晚輩準備的禮物......”
正說著話,賴升家的匆匆走了進來。
賴升家的:“老太太,司禮監的公公來了,說有急事要見張大人。”
張揚微微一愣,接著笑著對賈母說道:“晚輩先行告辭了,過了年我再來給你老拜年。”
賈母扶著椅子站起了:“好,好。”
張揚忽然想起:“對了,晚輩在宮里聽說了一件事情,府上的親戚,金陵薛家的公子打死了人,還躲進了京......雖不是什么大事,到底是一條人命,鬧大了總是有損府上的名聲......”
賈母的臉氣得發青,愣了好一陣子,這才對賈璉說道:“璉兒,替我送送張大人。”
“是。”賈璉低頭答著,“張大人請。”
一旁領著,賈璉陪張揚走出了寧安堂。
聽到門外的腳步聲越來越遠,薛姨媽一臉惶恐地走了出來,對著賈母跪下了。
薛姨媽是真的怕了,她沒想到這件事會傳進宮,這就不是薛家能解決的了,指使奴仆打死人是要流放的,說不得還會影響到寶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