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公子從來沒有見過這種境況的雪山氣海,也沒有從任何他讀過的典籍或者文獻里見識過這種奇怪的案例!
裴寂這家伙,他的靈臺里甚至連垂天之幕都沒有!
修行,怎么修行?
北漠的家伙們雖然不是很依靠經脈內行就能淬煉天火,但也不代表他們不需要某些重要的經脈;妖族們雖然走得是另外一條的內丹大道,修煉體系與大陸各宗各派大相徑庭,但垂天之幕是必然會有的。
如果不是自己卻是親眼所見,小公子自己也不會相信,天地間會有裴寂這種奇怪的人存在!
裴寂,他到底是人是妖?亦或者兩者都不是?
“你是人是鬼?”
小公子立時松開了裴寂的手腕,一臉戒備地看向了他的眼睛。
他著實有些被嚇到了,雖然他一直就暗暗地覺得裴寂有些不一般,倒也不至于是這個不一般法吧?
裴寂心里也是疑惑重重,但他要是讓眼前的小公子知曉,他在與黃楊公夢中相見之前,心臟小腹與靈臺三處都是空空蕩蕩的話,他并不會懷疑眼前的小子一定會果斷地把自己弄死!
果然如黃楊公所說,他并不完整。
這樣看來,這個所謂的桃花飲酒他不僅一定要去,還一定要能夠進去那間傳說中的天涯海閣,剩下的一半無用師卷他一定要拿到手里才行!
裴寂定了定心神,不打算告訴小公子自己的所想,只能繼續裝作著急追問的樣子繼續問道:
“那你來看,我這一半算能入道了嗎?或者說可以嘗試去入道嗎?”
小公子也是一頭漿糊,百思不得其解:“我怎么能知道?你這種情況我從來沒有見過,給不了你答案。”
他突然眼前一亮:“你不是學過呼延小蠻家的云手嗎?你試試按照她教你的去調動靈氣,看看能不能引動雪山氣海的反應。”
“用你的全力看看能支撐多久!”
裴寂也是跟著眼前一亮。
他連忙盤坐起來,用呼延小蠻家傳云手的運行口訣和修煉方式去努力攪動靈氣,迫不及待地驅使著涌向心臟丹田和靈臺三處!
不過片刻,臉上便是又驚又喜之中摻雜著些微的忐忑不安,此中復雜的意味實在不足為外人道也。
不出所料,他確實已經可以修行。
不僅可以修行,而且已經奇奇怪怪地進入了入道境界,但他也可能會成為史上最弱的入道!
他并沒有觀星,沒有找到自己命中注定的那顆命星!但他確實可以引動雪山氣海和自己的靈臺遙相呼應!
他伸出右手,掌心上一團成人指節大小的赤紅色火苗似的氣團懸浮在那里搖搖晃晃,看上去暗淡而又無力。
只是燃燒了不過短短的兩個呼吸的時間,就逸散在了空氣之中。
只是這樣,便幾乎用盡了裴寂的所有精神,讓他有些心力交瘁地撲倒在了床鋪上。
“以你現在的氣海質量,你怕不是史上最弱的入道境,我見識過最小的氣海,也比你這半面氣海要大上一大半!”
小公子給裴寂倒起了冷水:
“我不清楚你身體的情況到底是什么原因,但按照我的估計,一般入道境修行人如果能拼盡全力奮戰一個時辰的話,你差不多只能半個時辰或者更短!”
“所以為今之計,我建議你還是努力修行,積蓄靈氣吧!所謂月滿則盈,水滿則溢,總有一天你會把自己的氣海填滿,那時候可能會更能打一點。”
“不過……”
小公子話音一頓,有些不情愿地向裴寂拱了拱手:“夫子曾經有言:朝聞道而夕死可矣。”
“也不知道我現在叫你去死,你會不會愿意?”
裴寂眼睛透出很是逼人的清亮,讓小公子有些不喜歡地避開他那顯得很是灼熱的目光。
“已經很好了……已經是我想象不到的那種好了……”裴寂胸膛間有一股洶涌澎湃著的氣,讓他想狠狠地抒發出來,卻又很難放松。
他躺在床上,像是再也沒有機會呼吸一樣地狠狠喘息著,胸腔起伏的幅度很大,讓小公子突然想起了很久前在北邊草原那里見過的一頭老牛。
那頭老牛當時就是那樣上氣不接下氣地兇狠地喘息著,跟眼前的幾乎裴寂一模一樣。
“我怎么會去死呢?我好不容易才這樣!誰讓我死,我就讓誰死!”裴寂斜著頭認真地回答著小公子的問題。
“德行!”
“看來你大概是沒有問題了。”小公子不想去看裴寂那張這會兒喜笑顏開的臉,看起來很沒意思。
“我就不照看你了,讓裴元紹來。”
他打了個哈欠,踱著步子走到了門口,順手敲了一下裴元紹的腦門。
“哎喲!哪個王八蛋敢打擾我小裴相公的清夢!”
裴元紹原本睡得正香,被小公子這一敲差點嚇出一身的冷汗,眨巴著眼睛醒來后,就看到了一臉不快的小公子那黑的跟鍋底一樣的臉。
“小叔叔,我不對,我掌嘴!”
裴元紹機靈地抽了抽自己的嘴巴幾下,讓小公子的神情輕松了幾分:
“裴寂醒了,他是你救命恩人,現在該換你來照顧他一下了。”
“你小叔叔我累了。”
小公子在裴元紹的漂亮臉蛋上拍了拍,對著裴寂示威似地瞪了瞪。
“我的事,請你替我保密。”裴寂認慫地低頭繞開小公子的目光,語氣帶著請求,很是認真恭敬。
小公子也不回話,從鼻子間擠出一個哼字,就回轉了自己的房間。
“哎呀裴寂,你真的醒啦,可讓我們好一陣后怕哇!”
裴元紹很是驚喜地坐到床邊,將躺姿不是很好的裴寂給扶正。
“醒了?什么醒了?”
嬴姬子本來睡的就不是很舒服,椅子上又咯又硬,讓她睡的很淺。
甫一張眼見到的就是裴寂那有些抱歉的眼神,她有些驚喜地掩住了紅潤的嘴唇,展現出了從來沒有過的嬌俏的神情來,讓裴寂身旁的裴元紹立時為之一怔,有些呆呆地癡迷。
“哇!真的醒了!難道那個赤腳大夫的偏方果然有用?”
倚翠一邊從桌子旁驀然彈起,一邊手里不停地搖起了夭夭的肩膀,語氣里也滿是高興和雀躍:
“醒醒夭夭!醒醒夭夭!你哥哥醒啦!”
“什么偏方?”
裴寂有些疑惑地發問,順便將目光落在了迷迷懂懂地被搖醒過來的夭夭身上,很是有些心疼——夭夭這幾天一定沒有睡好,才會這樣陷入沉睡。
“當然是墊高枕頭啦!”
裴元紹有些得意:“那大夫說你一定是被魘著了,他先照著自己的土方子給你灌了好大一碗藥,然后吩咐咱們給你墊高了枕頭睡覺。”
“夭夭一開始還不愿意,全靠本少爺力排眾議。”
裴元紹使勁地搖了搖被他又從腰帶間取出來的折扇,開始拼命向裴寂邀起功來。
裴寂的臉色頓時一黑。
難怪自己覺得腦袋又僵又硬來著,這樣搞怕不是要落枕?
不過,跟自己得到的相比,這點小問題也不算什么了。
裴寂張開雙臂抱住了激動地撲在自己懷里的夭夭,感覺自己像抱住了一整個世界一樣,那般滿足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