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寂如今算是清楚明白了呼延小蠻家傳武學的奧妙之處。

綴玉講解完修行境界之后，裴寂就被呼延小蠻拉著避開了隊伍所在，準備正式傳授他武學精要。

“夭夭這兩日精神不振，早點睡也好，霍哈克和綴玉大師會照顧好她的，放心吧！”呼延小蠻緊了緊拳頭，跟裴寂相對去二十步而立。

“所謂，龍蛇虎豹，熊象鶴龜?！?

“我家的拳法來自前朝宮廷，是不與境界分隔相關聯的：你不修煉可以練它，入了道也可以練?！焙粞有⌒U擺出了一個架勢，雙手分架胸側，看起來很像龍爪。

裴寂認出來了這一式：“那日你攻擊那個妖僧時，用的就是這個龍形起架！”

呼延小蠻點了點頭：“不賴嘛你！”

說話間已經悍然出手，五指運力直取裴寂身體要害，雖然沒有運用上靈力加持，卻確實是快逾閃電！

轉眼間，裴寂手腕、臂彎、肩頸、咽喉各處便被呼延小蠻輕松一點，裴寂半邊身子頓時一麻！

“我家的絕學并不花哨，名字也不特別，就叫八八六十四式云手！”呼延小蠻微微一笑，從裴寂身前跳開，讓裴寂的一式反攻落了空。

“龍蛇虎豹主攻，熊象鶴龜主防。但是可以靈活轉化，不拘泥于招式之間，可以你中嵌我我中嵌你！”呼延小蠻右手一抖，瞬間或拳或指，形狀各異之間變化眾多，幾乎讓裴寂看花了眼！

裴寂看著呼延小蠻在他身前三尺之內游動，所用招數都是在那肚兜上面有所記載的，的確神妙無比！

她這是在以自己的理解為裴寂仔細演招，好像生怕裴寂看不明白，動作也似有意無意地比之平常要慢上不少，在裴寂看來跟慢動作也差不上多少了。

他心里感動，眼睛卻沒有停上哪怕半刻，一直鎖定在那道紅色的曼妙身影之上！對于他來說，漏掉一秒都是對少女拳拳之心的辜負和浪費！

兩盞茶時間。

呼延小蠻收拳俏立，胸口微微地喘了喘，而后滿臉希冀地看向低頭沉思的裴寂：“你記住多少啦？”

裴寂慢慢回過神，眼底間一絲笑意閃過“來比試比試看看不就知道了？你不要用靈力，咱們較量較量！”他活動了一下手腕，神色驕傲無比。

“你說的哦！被打了不許哭鼻子！”

“盡管放馬過來！”

“蓬”、“蓬”、“蓬”！

下一刻，拳掌相擊接連對上十幾下后，呼延小蠻雙腳也跟裴寂接連對踢了七八下，她咬著牙后退幾步，臉色有些不好看：

“裴寂！你偷學我的招數！”

看了一眼架勢跟自己一模一樣的呼延小蠻，裴寂淡然回答道：“小蠻師傅可要講理…你說的，不要拘泥于招數上的變化?！?

“我學的還不錯吧？”裴寂對著呼延小蠻擠了擠眼睛。

“哼！再來！本姑娘誰都不怕，包括你裴寂！你等著我過來揍你吧！”

兔起鶻落間，兩個人平分秋色地你來我往，一個愈加嫻熟運轉流暢，一個交手之間竟然也有新的感悟，真真地是意外之喜了！

對練的意義，大概就在于此了。

良久良久。

裴寂跟被水洗過一樣地大字型躺倒在地上，額頭汗如雨下，胸腔里的那顆心臟幾乎都要忍受不住跳將出來。

呼延小蠻看了一眼如此拼命的他，眼睛里滿是心疼。

她按住腿彎斜著坐在裴寂身邊，而后也不管裴寂身上滿是較量過的灰燼泥土，將整個人貼到了裴寂懷里，傾聽著他那劇烈的心跳聲，心里滿是平靜。

猶豫了一下，裴寂將她箍進懷里，嗅了嗅呼延小蠻發絲間的味道，滿是眷戀地輕聲問道：“怎么啦？”

“我好害怕裴寂?！?

呼延小蠻的頭輕輕蹭了蹭裴寂的下巴：“我們要是永遠到不了六御境界該怎么辦？我不喜歡那個小公子?！?

“應該怕的是我才對，我連什么時候入道都不曉得……”裴寂傻傻地憨笑道：“現在想起來我還真是占了便宜還賣乖，你可是立命境了都，怎么會看上我一個小小的瓜州的野孩子？”

呼延小蠻埋首在裴寂胸前，那里有種她莫名喜歡的味道——以前她也聞過哥哥和父王的，只覺得好難聞哦。

此后很長一段時間內，她都不喜歡一身汗水的男子。

現在卻不一樣了呢。

她眉眼彎彎，心里甜絲絲的：雖然裴寂不講，但是呼延小蠻你自己要努力起來了哦。

暗暗地給自己鼓了把勁兒，呼延小蠻難得地想要撒個嬌：“別動裴寂……就這樣好了，多讓我靠一會兒?！?

“嗯～～”裴寂呢喃似地回答。

身前的姑娘不知道自己最近老是很想親她，但她如果只是想要安靜地抱抱的話，自己又有什么理由不答應呢？

“知道為什么我家的武學是用一件肚兜記著的嗎？”

沉默了許久，呼延小蠻突然發問。

“你說，我聽著。”裴寂知道呼延小蠻現在想告訴自己這件事。

“前朝還在的時候，我們北漠只是前朝的一部分，我父王甚至曾經是奴隸來著，我們那時候叫氐月部?！?

呼延小蠻聲音里透著慵懶：“在那場天崩地裂的改朝換代之前，我曾經在朝歌城里做過人質?！?

“我的母親也做過，甚至曾經進過那位君王的宮墻……這絕學就是那個時候偷出來的。”呼延小蠻用雙手勾住了裴寂的脖子，緊緊地抱?。?

“所以呀裴寂……你要珍視我愛護我。我也會一直愛你一直喜歡你。如果他們想要把我從你身邊奪走，你要用盡全力地掙扎反抗，一直到沒有力氣的時候才為止！”

“那時候……我跟你一起死?！?

呼延小蠻有些冰涼的唇吻上了裴寂的嘴唇，有些顫抖有些決絕。

“好～～六御境算個屁！到時候我們一起反抗，大不了死！”

裴寂應聲回答道，他現在才知道，這姑娘不是天生如此活潑開朗，只是逼著自己罷了。

他給以激烈而又熱情的回應，像是要撫慰呼延小蠻那缺少安全感的內心。很快地，呼延小蠻便變得氣喘吁吁不知道自己是誰了。

在這一道上，她還沒有入道，裴寂才是立命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