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guān)羽上前阻攔,張飛也就悻悻作罷,兩人看向劉備。
劉備不置可否,只是揮揮衣袖,容那馴獸師狼狽而逃。
“為何不問幕后主使?”閻柔眼見人已走遠。
今日劉備趕馬入城,恰巧就遇猛虎出籠,世上哪有如此湊巧之事,必有小人從中作梗。
“徒勞而已。”劉備只是漠然,“弱的不敢做,強的也不會認。”
閻柔細一想也是,能招惹公孫越的,除了張純那伙人,還能有誰?
縱然問出個所以然,別人推辭于籠破,便可蕭然物外。
不過張純倒是挺陰險,用捕獲的猛虎驅(qū)馬,馬兒都被韁繩纏在一并,一時難以分離。
猛虎撲來,馬群必然躁動,掙脫韁繩便會逃的無影無蹤,而沒有掙脫韁繩的則會四向拉扯,互相踐踏,死傷必重。
適才若無關(guān)張之勇,一合斃殺猛虎,后果不堪設(shè)想,公孫越的損失必然會慘重。
這些中原馬是邊塞難得之物,閻柔素來愛女人更愛好馬,若死傷一地他也于心不忍。
閻柔雖未見過張純其人,但僅憑此人下三濫的手段,閻柔也不齒此人。
“劉君。”士仁查看了馬群,恭敬道:“馬兒雖受了些驚,但好在沒受傷。”
士仁瘦小,臉盤子卻大,年雖三十,卻看似像稚子,人畜無害。
“好在沒誤了兄長大事。”劉備略一沉吟,望向閻柔道:“閻義士,備頭次來漁陽,可否勞煩引路?”
閻柔欣然同意,他早就盯上這批中原馬了,若是能索取數(shù)匹回去育種,當如虎添翼。
恰巧公孫家正欠自己人情,不若就將懸賞換做中原馬,豈不妙哉?
巡城的士卒聞風而動,見此地狼藉,正要質(zhì)問情況。
閻柔摸出虎頭符節(jié),巡城士卒雖低微,卻也認得田家虎頭符節(jié),未敢刁難。
“閻義士竟有士族符節(jié),平步青云當不遠矣。”劉備語氣淡然。
閻柔卻道:“不過通商權(quán)益之用,閻某對做官沒甚興趣。”
“通商,做官并不沖突。”劉備饒有興致,“有時做官能賺的,反而更甚。”
閻柔也只是一笑,心道再大的官,在亂世中恐怕也不會舒坦。
不過穿越漢末,頭次遇見大名鼎鼎的劉關(guān)張,閻柔不免多注意了幾眼。
這一觀察,倒讓閻柔琢磨出了蹊蹺。
只見士仁策馬在劉備身側(cè),似個親信,總矮過劉備半個馬頭,頗為尊敬。
而關(guān)張則落在了劉備身后,只是靜靜跟隨,其地位似乎還不如士仁。
兩人雖散漫倨傲,對于劉備卻有些敬畏,甚至....畏要遠大于敬。
閻柔心中困惑,或許是受演義的印象頗深,他的認知體系里總認為劉關(guān)張?zhí)覉@結(jié)義,親如兄弟。
但今日一見,雖不知他們是否桃園結(jié)義,但絕非親如兄弟。
劉關(guān)張三人,如今更像是上下有別,尊卑有序,而少有兄弟之情。
不過各掃門前雪,自己做個生意也犯不著管他們?nèi)诵值芮檎x。
商隊近在眼前,閻柔也便將思緒拋之腦后。
劉備領(lǐng)著士仁入內(nèi),而關(guān)張則領(lǐng)人看守馬匹,閻柔要去見公孫越,便將兄弟幾人遣散,與劉備一同前往。
閻柔還沒走入公孫越的小居之所,便聽到居所中‘哐當’大響,大嗓門公孫越的叫罵聲驟然響起。
劉備初來此地,對公孫越卻熟知,習以為常。
閻柔更不必說,公孫越這位爺風風火火,他是見識過的。
士仁守在外頭,兩人進入居所中,遇到正大發(fā)脾氣的公孫越。
公孫越正手握竹簡,牛眼瞪起,喘著粗氣。
他見劉備前來,轉(zhuǎn)怒為喜,“玄德,可讓哥哥我望眼欲穿。”
劉備作揖,不悲不喜道:“兄長少安毋躁,耐住脾性才是。”
“你看看這信,讓我如何耐住性子?”公孫越將竹簡交予劉備,“張純來信挑釁,說甚非馬之罪,實人之鈍!”
公孫越與張純賽馬數(shù)場,都鎩羽而歸,換人換馬皆不見效,讓他氣急敗壞。
閻柔倒是心頭一樂,這人笨怪刀鈍竟也能換種說法。
“這是激將法,兄長勿急。”劉備合上竹簡,安慰道:“這青州馬定能扳回一城。”
他將適才的遭遇大致敘述,公孫越聽的心驚肉跳,呼喝連連。
不知不覺間,公孫越的眼神落在了閻柔身上,大聲道:“我好像在哪里見過你?”
“那日偏殿時,見過公孫君。”閻柔心道這位爺當真貴人多忘事,那日還嚷嚷去賽馬,這才幾日光景,已被忘的一干二凈。
“喔。”公孫越恍然,“你是那個塞外販馬的。”
“正是。”
“你來尋我做甚?”公孫越不解。
“看上了公孫君的馬,特來求馬的。”閻柔一揖,“那顆首級也不消換甚大賞賜,閻某只要幾匹青州來的馬,這并不過分吧?”
公孫越疑惑,“你們?nèi)馊诉€缺馬?”
“當然不缺。”閻柔心思一轉(zhuǎn),奉承道:“只是公孫君的馬妙的很,我自也是饞的很。”
公孫越雙眼微瞇,琢磨半晌,哈哈大笑,“你小子,心思倒是細,不過我這馬兒卻不能給。”
“為何?”閻柔一凜,“難道公孫家的懸賞是一紙空文?”
“當然不是空文。”公孫越意味深長,“只是懸賞是兄長公孫瓚立的,就算換賞自當尋他才是,與我何干?”
“那可否買下青州馬?”閻柔并不死心。
“不賣。”公孫越卻搖頭,旋即又道:“不過你若幫我辦成一事,我倒可以送你十匹八匹的。”
“不會是替公孫君賽馬吧?”閻柔苦笑。
“好小子,果然聰明。”公孫越一拍大腿,虎軀一震,“你們?nèi)馊俗疃R兒,玄德說爾徒手制服驚馬,我看也有些本事,至少比那些廢物強。”
公孫越粗中有細,絕非魯莽武夫,琢磨出閻柔看上了青州馬,便奇貨可居。
閻柔心頭一罵,這老賊看起粗獷,倒也不傻咧!
“如何?”公孫越滿眼精光外露,“若是贏了,不只是馬,再送爾百金。”
劉備始終凝視閻柔,靜待反應。
這百金可不是小數(shù)目,漢代不通金銀,只通五銖錢。
可正因為如此,金銀才格外珍貴,一兩金換取上百吊五銖錢不在話下。
這不是筆小數(shù)目,讓人垂涎。
閻柔只是冷靜,謹慎道:“若我輸了,需要承擔什么責任?”
劉備眼色微動,些許贊賞,剛見到閻柔身懷士族符節(jié),他并不覺得這年輕人有何出彩之處。
如今重金之下,閻柔依舊冷靜,波瀾不驚,未慮勝先慮敗,進退自如,不輕易以身入局,這讓劉備不由高看兩眼。
但閻柔卻想的是,公孫越這位爺太過性烈,丑話得說到前頭。
他要做生意,當然不能把自己輕易搭進去。
“我麾下善馬者已輸了個遍,已無人可用,且死馬當作活馬醫(yī)。”公孫越思索良久,悵然輕嘆,“大丈夫拿得起放得下,若再輸那就是天意不可違,怨不得你。”
“好,我可以去賽。”了結(jié)后患,閻柔鄭重道:“不過若是贏了,一百匹青州馬.....”
“我全都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