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樂響起，配合紅酒的牛排、鹿肩一道道上桌，賓客們開始品嘗新酒的味道，齊司妙對門口招招手，酒店經理走進來在賓客盤邊輕手輕腳地放上酒店簡介和名片。

齊司妙介紹：“集團酒店剛開業，大家有意見盡管向周經理提，她跟我一樣是個實心眼兒，我替她給大家承諾，今天在包間里簽的酒店協議價你們出去一定見不到更低的。”

周經理忙補充：“經濟酒店的價格，高端酒店的配套。”

酒商李炳材和齊司妙打了十年交道，也不避諱，直言：“妙妙，你基因突變怕也長不出來實心眼子，我看你才是見縫插針不放過我們，不是來給白老師開慶祝會的嗎，你這生意做的一秒沒停，算盤打的八百里地外都能聽見響兒。”他對白燈玩笑道，“白老師，有人沒安好心，在這兒喧賓奪主呢。”

在座各位不僅是齊司妙多年來的老合作商，一部分人的孩子也在白燈當老師的名牌中學上學，千絲萬縷的關系讓齊司妙只要搬出“白老師”這個招牌就能讓這些人一呼百應。盡管白燈珍惜自己的名譽，但這次她不僅配合齊司妙拿自己離婚當噱頭開品鑒會，還非常愿意當表姐的工具人，畢竟能和魯中鳴成功離婚全靠表姐和錢湘幫忙，作為回饋，她有人就捧個人場，沒錢就請有錢人捧個錢場。

白燈看著客人們一個個加了周經理的微信，問齊司妙：“表姐，今天這局你早計劃好的？”

齊司妙正盯著桌上簽完的協議盤算業績，聽白燈這么問，翻她個白眼，說：“你當我是錢串子呢，啥事兒都跟堵籠子抓雞似的手掐把拿？我做事向來‘但行好事，莫問前程’，幫你和魯中鳴散伙那會兒我那敗家子兒少董還沒多余進口這些酒回來，要不是他超預算讓我部門成本縮水，我也犯不著攢這個局。”

話雖這么說，齊司妙對今天這場小型聚會的結果還是相當滿意的，這些高質量的貿易商鐵定能把新酒訂走千八百件，酒店這細水長流的業務也讓她給打開了，日盛集團別的不說，在提成點數這方面能給到同業頭部，齊司妙不是削尖腦袋拼事業的人，但她和錢沒仇，能輕松到手的利益她不可能放過，對于年過三十的獨身女人來說，錢是底氣，是膽量，是游戲人間的資本。

白燈嘟噥：“我倒是不知道你會做不問前程的好事兒。”

“關系社會關系網，你在象牙塔里用不到的廢品，我替你變廢為寶，大好事兒。”齊司妙說完花蝴蝶似的飛到李炳材身邊，他剛剛訂了五百箱混裝新酒，這張網可是齊司妙的寶貝。

齊司妙正和貿易商們推杯問盞，突然腰上一股溫熱，伴隨著輕柔的摩挲。

李凡一！齊司妙皺眉，從他出現就沒完沒了地在自己身邊做小動作，和他相處一禮拜齊司妙有些煩了，這男孩兒像進入發情期的公貓，浪得沒完沒了。今天這半公半私的宴會沒人叫他，可他竟能自己找上門來，齊司妙本沒打算當眾趕他走，她也顧不上，但李凡一好像不知道什么叫低調，找機會就摸到她身邊膩歪。齊司妙迅速拍開他不顧場合伸來的手，不著痕跡地踢他一腳，可他完全沒有收斂，依舊面帶笑容，還挑釁似的對齊司妙送來一個飛吻。

“妙妙，你最近工作挺卷啊，新策劃嗎，試酒送看戲？”李炳材逗趣的著盯李凡一。

眾人這才發現齊司妙又換了個男朋友，這個恨不得掛在她身上的男人長得挺可愛，和她之前幾任相比現在這個更像個男版的洋娃娃，有人笑齊司妙閱盡人間千百色，從前幾年開始她身邊的男朋友各有各的帥，也一個比一個換得快，如今越發不同凡響，她的審美都開始走動漫路線了。但大家只是開開玩笑，沒人在意李凡一，反正他很快就和齊司妙毫無關系了。

果然，齊司妙按住李凡一動手動腳的手，拽他出了包間，門閉上的瞬間她上一秒還洋溢著笑容的五官突然全部向下垮塌，她只說了兩個字：“分手。”

李凡一愣了愣，發蒙：“你說什么？”

“分手。”齊司妙語氣平和，“你想要什么補償？我盡量滿足你。”

李凡一難以置信地看著面前的女人，一禮拜來他從未在她臉上見過這種冷漠的神態，齊司妙看他的眼神和看陌生人無異，他想破腦袋也沒想出來突然被分手的原因，問：“為什么？”

齊司妙端詳李凡一好看的臉，可惜地搖了搖頭，有點理解錢湘為什么討厭他了，他閃亮的歐式大眼睛里此時只透出了四個字：稚氣，愚蠢。齊司妙不由在心里罵自己顏狗上身，過去關注點在他好看的樣貌上時，總覺著他是蠢萌嬌憨，可她又不是個有長性的人，對皮囊的喜歡說厭倦就厭倦了，現在清醒過來再看他，厭蠢癥犯了。

齊司妙想告訴李凡一，你已經是成年人了，做出任何行為之前應該有分辨場合的能力；想勸他回爐重造，學學什么叫教養；想對他說，愛和喜歡只是情緒，人的情緒很脆弱，會隨著任何一方不合時宜的試探隨時崩盤；想對他講現實，沒有人喜歡拖累自己的人，你沒有向上的價值，被始亂終棄是早晚的事……齊司妙想說得很多，但她卻一個字都沒吐出口，只是長長呼了口氣，接著放下了自己沒用的助人情結。她早已過了免費利他的年紀，別人的人生是他們自己的，她沒有阻攔別人撞南墻的義務，別人頭破血流關她什么事兒？

于是微笑又重新掛上齊司妙的臉，她對李凡一說：“玩兒夠了。”

“玩兒夠了就分手？你當我是什么？”

李凡一的質問讓齊司妙更覺著可笑，但她還是誠摯地表達了感謝：“謝謝你為我調節了一周的內分泌，愉悅的情緒是人類天然的凍齡秘笈，作為回報，你想到要什么就直接微我，等銀貨兩訖你把我刪了就好，因為我也會刪了你。”

“你是不是誤會了？我不賣身！”

齊司妙已經打開了包間的門，李凡一還要追進去，她用指尖制止住他向前沖的身體，最后一次感受他年輕彈韌的肌膚，她像對孩子似的揉了揉李凡一好看自然卷劉海兒，說：“那最好，起碼你就能知道給自己留些體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