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在船上的這段時日，又祭煉出第二根羽毛來，因是在海上祭煉成，所以命名為霞光羽。

操縱飛羽及其消耗心神，目前只能做到讓一個祭煉好的羽毛離體飛縱，遂暫停祭煉，專心琢磨起霞光羽的用法來，試試能不能玩出新花樣。

那個蓑衣少年卻突然過來，聲稱他有法子，可以讓操縱羽毛變得更加得心應手。

只當是青影山的妖怪見多識廣，連盤山采珠小妖祭煉毛羽的手段也見識過。

便信以為真。

沒曾想卻是被安排到一處小攤前！

“鴉師傅，給我的肉多來點蜂蜜水。”一個小鮫人眼巴巴的看著自己的獸肉串，旁邊傳來煙氣，熏得他滿嘴淚。

“好好好。”余馭隨口應和，眼前是一扇椰子般大的貝殼，盛著十多根肉串。

他操縱霞光羽蘸著蜂蜜水，在其中一根肉串上又來回多刷了兩遍。

一只古銅色的大手端起貝殼，拿起肉串放在火堆上烤，又把空貝殼遞給右手旁的小妖。

余馭剛把霞光羽放在清水漂洗幾下，旁邊又有盛著肉串的貝殼遞了過來。

“我的霞光羽啊！”余馭看著羽絲黏結，樣貌凄慘的飛羽，心在滴血。

后半夜，街市終于冷清下來，余馭操縱著霞光羽連洗三遍，仍覺不足，又跑到海邊反復漂洗，收回體表后又整個鳥都泡到海里。

良久，他方才回到岸上。

幾位管事正在清點這幾日的收獲。

匣子里堆滿了細紗，潤如玉，澄如晶，入水不浸，輕薄若蟬翼。正是那傳說中的鮫綃紗。

“發大財了。”一位大風山的管事顫聲著說，險些維持不住人形。

他們第一次來的時候準備不足，并未賺到多少綃紗，這次賺到的綃紗他甚至都不敢多數幾遍。

清點完畢，幾個管事親自抱起一箱箱的鮫綃紗，踩著水面，腳步穩而疾的往船上走，余下的妖怪圍成一圈護送。

進入二層的珍寶艙房，將綃紗輕輕的掖好，大氣不敢喘的合上蓋，又用袖子來回擦了幾遍匣子。留下兩名管事親自坐鎮，其他管事領著群妖回到島上。

“用了霞光海族的島，豈能不收拾干凈就走，小的們，再辛苦收拾一趟。待會讓財附在簿上，給你們每妖多添一株靈藥。”一位管事說。

“謝謝管事！”眾妖齊聲高喊。

聽到能多領一株靈藥，干活也更加賣力了，將搜集來的廢棄物統統扔到挖好的深坑里，幾頭犀牛小妖倏地跳進去，仗著皮糙肉厚，來回翻滾幾圈，壓實了，將沙土回填。

島上的坊市框架卻完整的保留下來。

“待會我們還要將花種種在島內。”蓑衣少年對眾妖說，隨即探手往蓑衣中掏去，扔出一個個藤草編織的青囊。

“明年開春的時候，這片荒涼的大島就能長出鮮花，我們會讓霞光王看到三山妖族的誠意。”少年說完，竟帶頭在島上的泥土中播撒起花種來。

余馭接過青囊飛到高空，月光明凈，妖怪的視力也強，輕而易舉的就將島嶼的全貌看個干凈。面積雖大，但確實只有幾小灘野草孤零零的分散在各處。

尋地種好花種，便隨著一眾妖怪回到船上。

三山與霞光海的交易還處在摸索階段，霞光群島行程結束，與整個霞光海的交易地點便只剩下最后一處了。

位于霞光群島附近的珊瑚苑。

據之前已去過一趟的牛妖所言，那里的海底專門種養了各色珊瑚，皆入靈藥之屬。

“珊瑚海的那幾撮可比霞光海的珊瑚差遠了，霞光海的珊瑚都是龍宮的貢品哩。”牛妖說。

他們從三山帶來的滿滿一船艙靈藥，即是為換那些靈品珊瑚。

交易依舊在巨鯨的背上，一株株赤紅的珊瑚仿若在海中升起熊熊烈火。

肆意散發的靈氣，隔大老遠聞上一口，體內的妖氣就更加凝煉了些。

為防藥力流失，珊瑚都被封裝進玉盒。交易完成，山海號沿著另一個施回。

到一處陌生的海域，食冢火大將軍將還在看守艙房的余馭召過去。

余馭還是第一次看見這位船長，身穿黑甲，眉眼銳利，瘦削的面容遍布疤痕。

被召集過來的不止他一個，看見青影山和大風山的小妖，余馭心里自登船后一直懸著的大石頭，終究還是沉到了底。

“也是，一艘大船怎么可能就我一個采珠小妖。”他釋然的吁氣。

另一邊，食冢火的手中兀地亮起一團火：“此處是沒有妖王的荒海，只有一個野鮫人部落，而且咱們上次來的時候幫過他們的忙，所以能在這片海域搜尋靈珠。”

“待會你們跟袁鏡總官下海后，隨時通過冢火聯系我。”

說著，他并指一削，火焰便被一分為二。

蓑衣少年從屋頂跳下來，撈起一朵：“走。”

......

大將軍的冢火端的是神妙，在海中竟也能長燃不熄。

袁鏡在前方手持火焰開路，一眾小妖列隊跟隨，水域渾濁，只看的清前面的火光，偶爾還有奇形怪狀的海魚躥到跟前。

只不過接觸妖氣后，反倒是它們被嚇得落荒而逃。

須臾，海水出現分層，下層的海水竟比上層還要溫暖，而且清若天空。

袁鏡將冢火納入蓑衣，率先潛下去，余馭緊隨其后。

一座海底村莊出現在視野當中，以張弓欲射的鮫人雕塑為中心，用珊瑚、貝殼和礁石壘出來的小房子呈環狀往外延展。

一個強壯的鮫人正拿著海綿清理屋頂的淤泥，見袁鏡過來，他高興的揮舞手臂：“可算來了。”

他將海綿隨手掛到一旁的珊瑚上，游到一個低矮的房屋中，牽出來一條蝠蟦。

鮫人的修為看不出深淺，那蝠蟦的氣勢卻堪比盤山妖營中的妖兵。

“老爺，咱們這次去哪？”

“暗棘峽。”鮫人騎上蝠蟦后說。

這時，最內環的房間內游出來一位鮫人，容貌秀美，穿著一襲淺色綃紗短褐，她朝一眾妖怪笑了笑，隨即也揚手一招，一條大龍躉從上方游至。

“諸位貴客，請隨我來。”

余馭此時跟那進了大觀園的劉姥姥一樣，目瞪口呆。

“鮫人和周圍的水族生靈到底什么關系？”他心想。

不過現在非是尋思這些事的時候，他跟上大部隊，往遠處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