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落坐在醫院里,輕輕打了個哈欠,淚眼朦朧著。
秦鈺總算從里面出來,已經包扎固定了。他臉色還有些發白,大概是因為疼痛難忍。
這個學校內的醫院,其實也就是大一些的校醫室,好像也會隨著她的能量收集逐步增強。
上一次吳小毛這邊,也只能提供消炎服務,和眼花繚亂的藥品。這次已經能拍片,甚至給有服務包扎的機器人。
“大人?!?
“抱歉,我忘了你會遇到吳小毛?!鄙B浔緛硎窍M趯W校里尋摸著,能發現李木子的蹤跡。
“大人不必內疚,我無事。只是,還未尋到那姑娘,”秦鈺不知道桑落找那個李姑娘何事,只是覺得自己沒能辦好這簡單的事情,頓感無用沮喪。
“那要麻煩你繼續尋找了?!鄙B淇戳丝瘁t護室唯一有睡覺痕跡的那種床,“你晚上睡在這里嗎?”
因為宿舍沒有辦法讓他住,秦鈺便說自己隨便在學校一處歇息。
本來心安理得的桑落看到只有一張床,還是有點不自在,“你缺什么跟我說,我給你添置?!?
她又看了看四周,醫護室這邊有洗漱間,也有換衣間,看起來倒是最佳場地。
“秦鈺能尚存人世,行動自在,已經是托大人之福?!鼻剽暶佳蹖W⒌哪B?,“還有一張小床可安眠,于神明大人羽翼之下,甚是欣喜?!?
說話真是文鄒鄒,桑落看著秦鈺這張少年清爽的臉,很難想象剛剛吳小毛說的事是他干的。
不過桑落不打算質問,那三百被坑殺的兵卒,還有那個與前朝勾結之事。
秦鈺看到桑落凝著眸子瞧他,不由得緊張,甚至多了絲靦腆羞澀,微微紅了耳垂。
“盛譽這些日子會跟著我們,你們之間關系怎么樣?”
“他雖一直囚禁我。卻并不傷我,唯有一次,他似乎動了殺我的心思。”
秦鈺細細回想著,“我一直囚著,也不知曉外邊萬般變化,只記得那是去年二月二龍抬頭。那天有豬頭肉、春餅和年糕?!?
桑落表情突然凝重了些,“有個問題。”
秦鈺也不由壓下眉,眼神多冷厲,“大人,可是要事?”
桑落點了點頭,“你會做飯嗎?我餓了?!?
秦鈺沒料到是這么個問題,可他確實不會做飯,只能搖了搖頭,甚至初次感受到了無能的愧疚。
他從前金尊玉貴,之后為階下囚,可從未需要自己做飯,如今卻真被難住。
于是,他們兩個人齊刷刷站在了廚房里,看著周小青指揮盛譽開灶做夜宵。
吳翠看著周小青熟練的指揮,甚至是略有嫌棄的。吳翠忍不住湊到桑落身邊,“大人,現在這情況好像和周小青說的不一樣?”
“我怎么感覺,盛譽好良家?!眳谴淇粗⒆u這行云流水的單手打蛋,又看著他菜刀起跳,這都是練過的。
“他這個做飯技術確實不錯?!?
“不過做人也確實不行。”桑落打了個哈欠,“在不觸犯他底線的情況下,看起來是個完美無缺的愛人。”
體貼能干,強大細心。
“他每天處于怎么當周小青不要離開他的狀態里。周小青每天處于整日擔驚受怕被恐嚇的狀態里。”
“都不是個正常的心理?!?
等桑落趴在桌上,腦子里卻不避免的轉起來。
剛剛一回來,盛譽便點了吳小毛的身份。吳小毛腰中的玉玨,除了曌國幾位殿下,就只有那個殺神影將軍,才擁有。
而且按照吳小毛透露的一些消息,還真是殺神影。
所以,吳小毛到底是什么用意呢?
桑落不由得對這一位很少現身,但每一次都對她極大影響的少年產生了目的性的懷疑。
次日清晨,送走了跟著盛譽來的軍隊,只留下了一支六人的暗衛。策馬疾馳,在傍晚,終于在下一個驛站,和江尋舟他們匯合。
之前同路,他們刻意放緩,除了是等盛譽,也是為了讓江尋舟他們先避開盛譽。
免得盛譽這個不穩定的炸彈,把他們給扎上了。
“王爺,神明大人。”江尋舟從驛站出來,難掩激動神色,看向盛譽的眼神也熱情。
“你們認識?”
“王爺是大贏戰神,保衛一方。有幸在有凱旋游行之時遠遠一睹尊顏。”江尋舟高高扎著馬尾,恭敬的對著盛譽行禮,被盛譽神色冷淡的避開,只是拉著周小青就往驛站內。
身后跟著的兩個暗衛也是齊刷刷繞開去,留下有些失落的江尋舟。
“小漣呢?”吳翠說這話有些難掩酸氣,看著江尋舟這滿面春光的模樣,心里就氣得不打一處。
“她今日奔波勞累,此刻在房內歇下了?!?
“你們之后打算去哪里?”吳翠和他昨日說好的,是一路同行到下個城池。
“四海為家,看小漣喜歡哪一處?!苯瓕ぶ凵陨员荛_吳翠憂傷的眸子,只是繃著臉道,“不過,小漣說她也算是出身傅家旁支,想去濟州城尋一尋還存的六族之外親友。”
吳翠聽著不是滋味,從前種種從眼前晃過,明明是說過,要和自己一起回清平的。
也說過要一直一直保護著她。
吳翠輕輕咬了咬唇,情緒低落道,“知道了。”她整個人焉兒吧唧的,不掩飾自己不愉快的,氣呼呼的跟上盛譽他們。
桑落無聊的扣著手腕上的蓮花紋紫檀珠串,“江尋舟,你喜歡小漣?”
江尋舟難看了一下臉色,點了點頭。他還想再說什么,桑落卻直接打斷,“你應該看出來吳翠喜歡你。”
“我,會斷了她念想。”江尋舟表情逐漸冷峻認真,他的聲音是有些清亮如箏?!皡枪媚锸莻€極好的姑娘,以后定會有一門好親事?!?
“我不是這個意思?!鄙B淞闷鹧燮ぷ?,有些不客氣道,“我的意思是,你和那個小漣,現在就收拾東西滾出去?!?
沒想到桑落驟然發難,江尋舟卻也明白眼前之人的厲害,“小漣身體不好,還望通融一兩日?!?
“然后等你晚上襲擊我?”桑落挑破這層窗戶紙,看著他瞳孔微微一震,幾乎臉僵硬了一瞬,即便再恢復如常,也于事無補。
“之前我和吳文鶴在大街上被偷襲,動手的人其中就有你?!鄙B渌菩Ψ切Φ耐嫖?,“你不會覺得,我和吳文鶴事后沒有調查過吧?”
事實上真沒有調查,因為當日夜里吳文鶴告知她可能是他見過的,吳翠身邊的那個侍衛江尋舟。
后來發生很多事,他們也有意守株待兔,一直沒有多余動作。
今天還真是,第一次探究。
很明顯,運氣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