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和審犯人一樣。”

王若弗自以為她說話的聲音極小，沒有人可以聽得見，偏偏在她旁邊的盛紘聽的一清二楚，面無表情的眼神瞟了她一眼，讓她立刻把臉上的不滿收拾的一干二凈，換上一副和煦的笑容面對莊老夫子。

盛紘低聲說道：“這位夫子我可是花了好大的力氣才請過來的，他能不能留在家里教學，就看今天這次會面。”

王若弗道：“我知道輕重，不用你說。只要孩子們能好，我怎么著都行。”

盛紘雖然不喜歡王若弗一驚一乍的性格，但是她對子女們的重視程度，卻是不低的。

愛孩子，為了孩子什么都能做。

眼下她并不喜歡這樣的氛圍感，身為王老太師的女兒，被人驕縱慣了，可還是因為孩子們的前程，耐住性子，展開笑顏，對莊老夫子說道：“老夫子，您應該知道我爹爹吧，我爹爹在世的時候，總是和我說起您呢，說您有學問，人也好，有修養。”

盛紘眼睛一亮，瞧著王若弗的眼神都變了，王家竟然和莊老夫子還有交情，如果是這樣的話，那老夫子留在盛家的把握就更高了。

底下的幾個孩子們也都一臉期盼，盼望著王若弗能夠繼續發力，將莊老夫子留下來。

莊老夫子順著王若弗的話說道：“王老太師啊，那個時候來到我任教的書院尋訪，我是和他見過一面的，但并未說過幾句話。大娘子不妨仔細說說，看看老太師都和你說過我哪些？”

家里上上下下的眼神都看向了王若弗。

王若弗肉眼可見的緊張起來，支支吾吾了兩聲，對莊老夫子道：“父親在世的時候，也沒多說過什么，左右都是一些夸贊的話。夫子今兒把我們一家子都叫過來，所謂何事呀？您想問什么盡管問，想考較什么盡管考。”

盛紘兩眼一閉，他是聽出來了，估計那個老丈人并沒有說過莊老夫子的什么話，全都是他這個大娘子為了湊近乎，說了這些話。

盛紘聽出來了，莊老夫子豈會聽不出來？

他閉上了眼睛，陷入沉思當中，并未直接點破王若弗。

盛紘笑著說道：“老夫子，你看過去的事情都已經過去，不必要在意，您不妨先看看孩子們，咱們盛家的孩子一定不會讓您失望。”

這句話的潛在意思就是，不管王老太師有沒有說過您，反正老太師人已經不在了，說那些也沒有意義，還是先做當下最重要的事情吧。

莊老夫子道：“盛家的男孩子我是看了的，很不錯，也很出色。一個去年考中了童生，一個中了今年的案首，就算是我親自教導，也未必能教導出這樣優秀的孩子出來，盛家能出這樣的孩子，說明主君是用心教導了的，也說明兩個孩子學習刻苦，天賦出色。”

老夫子的一頓夸贊，讓盛紘面上有光，看著自己的孩子說道：“不過都是僥幸而已。”

盛長柏和盛長楓順著這句話道：“確實是僥幸，后頭還有幾場考試呢，能不能過都是個未知，還得繼續努力才好。”

莊老夫子聽了他們兄弟的話，思考片刻后說道：“盛大人，幾句話的功夫我就知道了你們盛家的大概情況。大娘子愛子，您則更在乎盛家的發展，兩個男孩兒也都是沉穩的性格，但我今天要考的，是你家的女孩兒。”

“嗯？”

王若弗與盛紘都是一幅震驚的樣子，不敢相信自己耳朵聽到的。

“不是……莊老先生，您剛才說什么，您要考較我家的女孩兒？”

王若弗說話都開始結巴起來。

盛紘也說道：“老先生，是這樣的，我是想教您來教我家的柏兒和楓兒，主要還是以兩個男孩兒為主，這考較家里的姑娘……沒必要了不是。”

盛紘邊說邊笑，表達心中對此事的看法，實則是有些荒謬的。

從來沒有聽聽說過，哪家的夫子給院子里的哥兒教書，還要考教家里的姑娘的。

莊老夫子說道：“原本我是不打算這樣的，但是主君的信中寫道，盛家的孩子極好，我便想探索一番，究竟是怎樣的一番好？怎么，難道姑娘就不是盛家的孩子了，就考較不得？”

盛紘連忙解釋：“哎呦，老先生您這是說的什么話，我家的孩子，我哪一個疼的都跟寶貝似的，哪有這樣的說法。我是想著，從前家里的資源都給了兩個哥兒，沒顧上姐兒們，怕先生考較后，結果不滿意。”

莊老夫子道：“不是學了多少字，背了多少詩，才算是好孩子，天底下的好孩子多了去了，沒見哪個都是狀元，今日我只看我想看的。”

盛墨蘭，盛如蘭，盛明蘭，她們本以為自己來到廳堂里只是走個過場，并未想過老夫子會把視線放在她們的身上，彼此心中有些慌亂，臉上發紅，尤其是如蘭，平日里淘氣慣了，在這樣嚴肅的場合上，開始微微發抖。

盛墨蘭和盛明蘭表現的都還算得體。

“你們幾個姐妹之間，有沒有發生過矛盾？”

這是莊老夫子問的第一個問題。

王若弗與盛紘聽到后，手都握成了拳頭，眼珠子瞪著，是緊張，也是在警告底下的孩子們。

“你們別怕，我老頭子最是方正，你們三個里面有嫡有庶，一定是受到過不公平的待遇，和我講，我告訴你們爹爹，為你們支持公道。”

三個孩子都小，最大的也沒有滿十二歲，這個時代的孩子們都早熟，但這個年紀，又能熟到哪兒去。

盛如蘭當場道：“四姐姐偏心偏得很！”

王若弗立馬罵道：“死丫頭你胡說八道什么呢！”

小孩子不知道，但是王若弗卻清楚，莊老夫子考的就是家風，答錯了，就是家風不好，這個錯處最好不要出現，就算是出現了，也不要出現在她王若弗孩子的身上。

莊老夫子卻擺擺手，說道：“不用在意你母親，你大可和我說，偏心在哪兒了，受到了什么不公平的待遇，我看著呢，沒人敢事后找你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