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農村公共空間的轉型研究
- 陳晶環
- 1158字
- 2024-05-23 14:29:28
1.2.5 農民的行動邏輯和草根行動研究
農民的行動邏輯受到社會發展階段和社會環境的影響。在傳統社會,農民的行動邏輯表現為更強的互惠和血緣特征。費孝通在《鄉土中國 生育制度 鄉土重建》一書中指出,中國傳統社會結構是差序格局,而農民的行動邏輯是自我主義,“在這種富于伸縮性的網絡里,隨時隨地是有一個‘己’作為中心的。這并不是個人主義,而是自我主義。”梁漱溟(2005)認為,中國人的行為邏輯是“互以對方為重”的利他主義。在廉如鑒(2009)看來,“‘自我主義’有低度社會化之嫌,‘互以對方為重’則有過度社會化之嫌”,都不能概括中國人行為邏輯的特點。趙曉峰(2011)認為,傳統中國農民的行為邏輯是群我主義,即個人從屬于群體,“以群為重,以自己為輕”。
改革開放后,有學者認為農民的行動邏輯發生了一定的變化。許紀霖認為,自明晚期開始價值觀不斷世俗化,從天理、公理、人類、社會到現代國家一一解體,小我逐步失去了大我的規范,從而表現為楊朱式的個人主義。閻云翔(2000)通過下岬村的人類學調研指出,年輕人表現為自我中心式的個人主義,出現了“無公德的個人”。賀雪峰認為,在熟人社會中存在特有的行動邏輯,這種行動邏輯受特殊的公正觀影響。農民不是根據自己實際得到的好處來計算,而是根據與他人收益的比較來權衡自己的行動,這就構成了農民特殊的公正觀:不在于我得到多少和失去多少,而在于其他人不能白白地從我的行動中額外得到好處。于是,有公益心的農戶或對利益算計不敏感的農戶,就成為每次公益行動中其他村民期待的對象,這些人在每一次公益行動中都被村民期待成為不得好處或只得較少好處的對象,而其他村民則從中獲益。當面對不公時,美國社會學家斯科特(1985)研究發現,農民為了避免集體行動所帶來的風險與成本,他們大多會選擇謾罵、偷懶、偷竊、怠工、裝糊涂等行為來反抗那些從他們身上榨取利益、財富的地主,同時以道義上的“不幫助”和陳述“貧困”來對富人的不幫助行為進行道義上的施壓。這些非正式的、自發的行動在斯科特看來是村民避免大規模反抗所帶來的風險,以維護自己權益的一種生存理性。國內學者將個體的維權行動劃分為依法抗爭和以法抗爭,與斯科特所關注的微觀層面不同,無論是依法抗爭還是以法抗爭都是一種大規模的、顯性的集體表達和共同抗爭。
在社區層面采取的草根行動,有助于減少集體行動邏輯中的“搭便車”現象,同時也是參與式發展的有效途徑(金一虹,2010)。草根行動的產生,一方面,在于社會管理體制的調整,為個體和集體采取行動提供了有效的空間;另一方面,在于其行動自覺地創造了社會空間。張兆曙在分析浙江人的草根行動時提出,浙江人的流動是在自然空間和社會制度空間雙重壓力下的產物,由于自然空間的局限無法解除,改革開放對社會制度空間的釋放并沒有使浙江農民回到土地的懷抱,反而加快了浙江人流動走商的速度(張兆曙,20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