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李道長，我且問問你，道士與和尚孰強？”

李善清聞言一愣，當即笑答：

“孰強與否暫且不論，道門講究清靜無為、凝神靜氣、修養身心，人人皆可得道。

“而佛門僧侶無數，廣開寺廟，金身菩薩塑了一座又一座，卻也未曾見哪位成了真佛。

“上乘下乘，一眼便知。”

“原來如此呀！”暖兒懵懂的點了點頭：

“清靜無為……所以昨日鬧水鬼的時候，你才直接離開了對不對？”

聽見這話，李善清嘴角一抽，悶悶道：

“我與那些村民說了，河里根本沒有什么水鬼，漁民失蹤是另有隱情，可他們偏偏不信，最后竟還是找了那群和尚！”

暖兒還想追問，卻被方從文攔住：

“這丫頭閑散慣了，抱歉，小李道長。”

李善清渾不在意：

“沒事兒，方施主多捐些香火錢便是了。”

說完轉身離開。

“切！還有小脾氣了……唉？公子你干嘛？”

“你自己隨便逛逛，晚些再回來。”

將小婢女趕出門去，方墨一屁股坐在地上，雙眼環視著堆成“小山”的道門典籍，一時間不知該從哪本下手。

……

“致虛極，守靜篤，萬物并作，吾以觀其復；

“夫物蕓蕓，各復歸其根。歸根曰靜，靜曰復命。”

“啪！”的一聲，合上《道經》，方墨深深的吐出一口氣，內心震撼。

“真不愧是道門至高典籍，對于世間萬法的運行，都有獨到見解！”

正當此時，床榻對面的木窗突然抖動起來，繼而被風吹開，寒風席卷著塵雪，闖入屋內。

“這破道觀真該翻新了……”

裹緊大氅，方墨立馬拿了幾本書，上前將其倚住。

篤篤篤……

與此同時，門外響起了輕微、且連續的敲門聲。

“暖兒？”

回應他的，還是敲門聲。

方墨忽感不妙，皺了皺眉。

緩步上前，將門向外打開。

武臺觀年久失修，木門連接處都有些松動了，甫一拉動，發出“咯吱咯吱”，令人牙酸的聲音。

方墨探頭，朝門外四下張望。

出乎意料的，門外居然空無一人！？

明明上一秒還在敲門，轉眼間人便消失了？

他緩緩吐出口氣，剛準備將門重新關好。

幾乎同時！

身后的木窗陡然破開，書本散落，寒風呼嘯著涌入殿內！

猝不及防下，方墨直接抵在了墻上，瞳孔微微收縮。

除了窗外卷積而來的塵雪，還有另一樣東西，徹底占據了他的視線！

【技藝：自在觀想法（不可晉升）】

【進度：1/300】

【效用：觀其形，領其技；悟其神，得其藝。】

這便是我新解鎖的技藝？

自在觀想……是指通過觀想他人或事物，來進行修行的法門？

可為何顯示不可晉升？

方墨心下萬千疑惑，然此刻卻無暇顧及。

破窗而來的不僅僅只有風雪，在那一片白茫當中，似乎還閃爍著一道人影！

且隨著距離拉近，正逐漸變得清晰。

紅色長裙，烏發披散，裸露的皮膚，白的像一張紙。

這女人五官淡雅，額前長發散亂，乍一看像是十六七歲的少女，可若是細看，又覺得是三十歲的美婦。

有一種霧里探花的朦朧美感。

越是這樣，方墨便越是覺得危險，后背沁出了一層冷汗。

深更半夜，山間道觀……這突然出現的紅裙女人，怎么看怎么覺得詭異。

能言善道小成，促使方墨很快靜下心來。

借著窗外灑下的月光，他出奇的發現，對面那紅裙女人居然是有影子的。

眾所周知，鬼是沒有影子的，因為它們沒有實體。

于此同時，那紅裙女子突然咯咯笑了起來：

“小先生真有趣，本來還想請那個小道士幫忙，如今看來倒是不必了。”

這會聽到對方說話，方墨眉頭一皺：

“有趣？”

“尋常書生見到我，不是大喊大叫，就是暈厥昏死。”

紅裙女子笑吟吟道：

“像小先生這么鎮定的，的確不多。”

說話間，她抬腿走了兩步，距離方墨僅有一丈距離。

“我那里有些幼童，到了啟蒙的年紀，卻苦于沒有先生教導，于是想請小先生幫忙，不知小先生愿不愿意？”

說著，她又從袖中掏出一錠紋銀：

“自然不會白白麻煩小先生，這一兩是定金，只要小先生答應，以后每周都有十兩銀子。”

十兩！？

方墨眉梢微挑。

他一個月不過三兩的例錢，只堪堪夠買一株朱參。

而對方居然開口就是十兩，一周一次，一月就是四十兩！

四十兩紋銀，差不多相當于前世的三萬塊錢，放在清河郡，足夠一個三口之家半年的用度！

代價，只是為幼童啟蒙？

“既是合作，便講究一個知根知底，姑娘不惜豪擲重金，可見并非是尋常幼童啟蒙，若是貿然前往，只怕無法勝任。”

“小先生不信我？”

方墨冷冷笑著：

“姑娘之前也找過不少書生，可他們見到姑娘的第一眼，便嚇的不省人事了，姑娘難道不知道為何？”

“那是為他們好，這點驚嚇都接受不了，也沒必要請他們幫忙。”

紅裙女子不以為意：

“所以說，小先生你愿意不愿意？”

不知道，我還有沒有拒絕的權利……

方墨剛想開口，可話還沒說出來，便似乎有某種感應般，下意識朝身后望了一眼。

原來是暖兒已不知何時站在了門外，怔怔愣神。

剛想開口安慰，卻見對方表情惶恐，顫抖的聲音：

“公子，你……你在和誰說話呀？”

暖兒看不見她？

方墨表情愣住，旋即立馬扭頭看向紅裙女子，目光與對方雙眼甫一觸碰，便隱隱有種莫名的刺痛感。

質問的話還未說出口。

忽然間，殿內又卷起凜冽寒風，方墨下意識抬手抵擋。

可下一刻。

他身子頓感輕盈，四周光景不斷變換，耳邊哄亂嘈雜，似佛陀之音兀自回蕩，又有怨靈高亢哀嚎……

只是眨眼間，二人便已經離開武臺觀，來到一處隱匿洞穴當中。

剛一回過神，方墨便徹底被眼前一幕所震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