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在云南的朱瞻墡還不知道自己的婚事已經被定下了，而且還鬧出了一場烏龍。

朱瞻墡不知道自己的爺爺為自己指了婚，而且對方還是沐氏之女，所以他是以一個未來藩王治理自己封地的想法去面對沐家的。

自己的封地內有一個占據了絕大部分權力和資源的家族存在，即便是考慮到沐家的影響所以不能抹除，那也得把他們壓下去，省得以后他們蹬鼻子上臉。

但是，沐晟并不這么想。

朱瞻墡奉皇命來到云南，并且負責指揮交趾戰事，而且看皇帝的意思，朱瞻墡以后的封地也大概率是在云南了。

以一個正常人的思維來思考，朱瞻墡都是應該在出發來云南之前，甚至更早就知道了自己的婚事。

因此，沐晟并不知道朱瞻墡是抱著打壓沐家的想法來的，而是以為朱瞻墡在避嫌。

朱高熾能看清楚的問題，沐晟也能。

藩王和國公的聯姻，而且兩家人還都在藩王的封地上，甚至這個地方還是天高皇帝遠的邊關……

想也知道，這段姻親會惹人非議。

所以哪怕朱瞻墡一上來就發難，沐晟也以為是朱棣要警告自己，畢竟勛莊的事情是朱瞻墡短期之內查不明白的，因此他也沒有任何不滿，只是低頭受著。

甚至，在沐晟看來，勛莊一事，是朱棣看在朱瞻墡的面子上給沐家的提醒，讓沐家提早跟這種“不法之事”做好切割。

這樣一來，等日后朱瞻墡婚事的消息放出之后，才能避免有人挑這樁婚事的毛病。

……

十一月十一，在朱瞻墡抵達金平的八天之后。

“啟稟殿下，黔國公求見。”

書房外響起了敲門的聲音，一并響起的還有朱平的聲音。

“進來吧。”

朱瞻墡將手中的紙張合起，壓在了旁邊的一本書下面，然后才抬起頭看向了門口的方向。

“下官拜見皇孫殿下，殿下福壽安康。”沐晟進來后就對著朱瞻墡行禮。

“免了。”朱瞻墡擺了擺手。

“有什么事兒嗎？”

“啟稟殿下，兩件事。”沐晟一邊說著，一邊伸手入懷，掏出了一封信交到了旁邊朱平的手中。

朱平先是翻看了一下信封，但并沒有打開，只是檢查了一下后就呈到了朱瞻墡的面前。

“據舍弟的消息，殿下您的貼身護衛朱安已經結束了今年和朵干都司以及烏思藏都司的茶馬互市，抵達了云南府。”

“信中是此次和朵干都司、烏思藏都司進行茶馬互市的明細。”

“嗯。”朱瞻墡打開了信封，但只是看了一眼后就將其放到一邊。

茶馬互市已經結束，就算是有問題也是亡羊補牢，不差這一會兒，眼下還有更重要的事情亟待解決。

“另一件事呢？”

“回殿下。”說到這里的時候，沐晟的頭低了下來。

“在殿下您抵達金平的這八天時間里，當初派出去的士兵又回來了三個，但帶回來的消息也都是拒絕。”

“至于剩下的士兵……”

說到這里，沐晟沒有再繼續說下去，因為結果是顯而易見的。

當初朱瞻墡在出發之前利用馬上飛遞給沐晟傳信，讓他派人進入交趾，與交趾各地的土司進行和談，并且招降他們。

但是，雖說是交趾各地，但實際上只是交趾北部的山區而已，交趾的中部和南部大多都是沿海平原地帶，在那種地方就交戰明軍是有優勢的，所以朱瞻墡并沒有在那里浪費時間和人力物力。

從金平到交趾北部，就算是最遠的山區，跑一個來回也就只需要十天左右，就算是考慮到可能會遇到突發情況，時間翻個倍，也就是二十天也足夠了。

但是現在呢？到明天就是一個月了。

很顯然，那些沒回來的士兵，大概率是回不來了。

至于他們是被交趾的土司所殺，還是黎利察覺到了明軍的動作后派人截殺，結果都是一樣的。

……

想到這里，朱瞻墡站起身，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后朝著門口走去，同時對朱平做了個手勢。

第一次，朱平搶在朱瞻墡之前出了門。

沐晟不解，他從始至終都不知道朱瞻墡的計劃到底是什么樣子的，一直以來他都是按照朱瞻墡的命令行事，因此對朱瞻墡現在的舉動感到很是不解。

但即便是疑惑，沐晟也沒有開口詢問，而是跟在朱瞻墡的身后。

一直出了院子，來到金平城的大街上，沐晟才看到朱平在對幾名朱瞻墡的護衛說著什么，說完之后就朝著朱瞻墡跑來。

在朱平朝著朱瞻墡奔來時，幾名護衛飛身上馬，雙腿猛夾馬腹，朝著城外飛馳而去。

還有一部分的護衛迅速朝著前院跑去，不知道要做什么。

“啟稟殿下，已經準備妥當！”朱平來到朱瞻墡的面前，低頭匯報道。

“嗯。”朱瞻墡點了點頭，朝著一旁自己的馬走去。

“出發吧。”

……

虧容江畔。

朱瞻墡坐在馬背上，看著虧容江對面的交趾，一言不發地從懷中取出了一支長筒，在沐晟疑惑的目光中拉開，放在了右眼前。

透過單筒望遠鏡，朱瞻墡可以很清楚的看到虧容江的對岸。

只是很遺憾，他并沒有發現前幾天斥候所匯報的黎利麾下的人的蹤跡。

收起單筒望遠鏡，舉起右手，朱瞻墡做了個手勢。

很快，兩名護衛一組，將一個個的箱子搬了上來。

在沐晟疑惑的目光中，朱瞻墡的護衛們打開箱子，兩人一組，做好了準備。

朱瞻墡輕扯韁繩，控制著胯下的馬轉了個方向，朝著后方走去。

沐晟不明所以，但還是跟著朱瞻墡后退了一段距離。

“放！”

就在沐晟剛剛停下，準備控制胯下戰馬，和朱瞻墡一樣轉身朝向虧容江的時候，他聽到了朱平的聲音。

兩個護衛一組，一個人點火，一個人投擲，把從箱子里拿出來的球形物體扔向虧容江的對岸。

……

朱瞻墡看著虧容江的對岸爆起一團團的火光，輕輕地嘆了一聲。

他沒想到，自己第一次使用鋁熱彈，竟然是用來放火。

交趾地處熱帶，境內植被茂密，這也是交趾問題尾大不掉的原因，因為大明不能像清剿草原一樣清剿交趾。

能藏人的地方太多太多，難度太大。

如今這一把火下去，所有地面上的生命都會無處躲藏，而森林大火是沒那么容易撲滅的。

“看來，未來很長一段時間內，地府都要加班了啊……”

看著虧容江對岸慢慢變大的火勢，朱瞻墡喃喃自語著。

“只是不知道，這不屬于中華大地的區域，地府管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