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舍人又把話題轉(zhuǎn)到蔡家父子身上。
“翁翁,你剛才說現(xiàn)在是小蔡相公得勢,到底怎么回事啊?”
高老太爺看了趙玉城一眼,道:“玉城,你知道蔡家兩相公的事嗎?”
趙玉城道:“聽說過一點,他們似乎不大和睦。”
高老太爺哂笑道:“豈止是不和睦,這父子倆早就反目成仇了!”
高玲兒奇道:“這是為何?”
高老太爺?shù)溃骸斑@中間的原因復雜的很,一時也說不清。”
隔了一下,又道:“根據(jù)東京城最新消息,小蔡相公在官家面前彈劾他大人。官家已經(jīng)罷了蔡京相位,讓他告老了!”
高平驚愕道:“他們父子聯(lián)手不好嗎?干嘛要相互傾軋?”
趙玉城沉默了一會,道:“想來是有人在暗中挑撥。”
高老太爺微笑道:“你覺得是誰在挑撥呢?”
趙玉城道:“聽說蔡京一直與童貫關(guān)系密切,對抗王黼和梁師成。”
高平吃驚道:“難道是王黼和梁師成干的?這不可能吧!”
高老太爺瞇著眼道:“怎么不可能?玉城猜的很對,根據(jù)老夫情報,就是王黼在挑撥他父子,才導致今日局面!”
高平叫道:“小蔡相公又不是傻子,他應該知道王黼跟他爹有仇,怎么還會被挑撥?”
高老太爺嘆道:“這正是王相公的可怕之處。”
趙玉城忽然道:“高公,張孝純是蔡相公的門生吧?”
高老太爺微微一笑,似乎知道他要問什么。
“張孝純是個很聰明的人,他一直與蔡相公、小蔡相公都保持密切關(guān)系,蔡相公一倒,他便立刻投入小蔡相公門下!”
趙玉城點點頭。
這就是北宋官場,像張孝純這樣的封疆大吏,也必須在朝中找一個依靠,否則位置就坐不穩(wěn)。
離開高府后,趙玉城并未返回軍營,而是去了晉祠鎮(zhèn)。
進鎮(zhèn)后,不等他召集,鎮(zhèn)民們就自發(fā)聚攏在他身邊。
趙玉城等聚集的人多了一些后,告訴眾鎮(zhèn)民,自己開始募兵,想?yún)④姷拿魅站湍苋ボ姞I入籍。
他已考慮清楚,這次征討方臘,是極難得的立功機會,他需要一支完整的指揮,才有資本奪取軍功。
至于軍餉問題,先自掏腰包,給新兵們發(fā)響。
鎮(zhèn)民們參軍的熱情很積極。
而且這一個月來,晉祠鎮(zhèn)鎮(zhèn)民們一直在幫趙玉城做免費宣傳,將他的善舉傳揚開來。
以晉祠鎮(zhèn)為中心,趙玉城在整個北郊的名聲,都變得相當不錯。
所以過來投軍的人很多,不到十日,趙玉城的第四指揮就滿員了。
在李存繼建議下,趙玉城將第四指揮整改了一番。
以原來的第四都為核心,取其他三都精銳,組成一個最強百人隊。
李存繼有過沙場對敵經(jīng)驗,據(jù)他所說,兩軍交戰(zhàn),最重要的是前排士卒的表現(xiàn)。
只要他們能頂住敵人,后面的士兵就不會亂。
如果前排士兵被沖散,后排士兵就會因恐懼而潰敗,到時再多人都沒用,只會成為待宰羔羊!
所以有經(jīng)驗的將領(lǐng),都會讓最精銳的士卒頂在最前頭。
趙玉城算是學到一課。
李存繼依然以親兵身份,擔任全營總教頭,他體格雄壯,武藝高強,沒有人對他不服。
那日去了高府后,也不知高老太爺跟高舍人說了什么,高舍人開始每天都待在軍營。
雖然他不跟大家一起訓練,但也會獨自練習騎馬和射箭。
不過每到晚上,他還是會準時離開軍營,回城去享樂快活。
這一日晚上,他去雞兒巷打野食,忽然聽到兩名路人在討論云翩躚。
他有陣子沒見到云翩躚了,就過去詢問云小姐近況。
那兩人認得他,據(jù)實說了,高舍人聽完后,大吃一驚。
原來云蹁躚得知自己被金大慶騙后,不吃不喝,已經(jīng)消瘦了一整圈。
要不是老鴇強行灌了些流食,她恐怕已經(jīng)香消玉殞。
高舍人立刻回到軍營,將此事告訴了趙玉城和李存繼。
二人對云翩躚都頗為敬重,便一起入城,來到云翩躚所在的雞兒巷。
進了青樓,入得云翩躚的屋子,只見她躺在榻上,嘴唇干裂,面色蒼白,雙眼茫然無神。
此女本就柔弱,此時更顯楚楚可憐。
高舍人連聲道:“云娘子,我們來看你了!”
云蹁躚一動不動。
高舍人嘆了口氣,道:“我問過老鴇,她這幾天一直這樣,身上傷都沒好,再這樣下去,哪保得住命?”
趙玉城柔聲道:“云娘子,你能否告訴我們,你和金大慶是怎么認識的嗎?”
云翩躚還是一言不發(fā)。
趙玉城又道:“云娘子,我可以為你贖身,讓你恢復自由之身。”
云蹁躚依然不吭聲。
李存繼濃眉一揚,道:“你何必為金大慶那豬狗神傷?只要你愿意,我可以把他抓到你跟前,任你打殺!”
云蹁躚仿佛失去神志般,依然全無反應。
便在這時,門外響起喧嘩聲,而且聲音不斷靠近。
高舍人正覺煩躁,朝屋外大聲喊道:“吵什么吵?安靜點行不行!”
話音剛落,大門被人推開,一名女子闖了進來,青樓老鴇跟在她后頭,想要拉住她,卻被她隨手甩開。
趙玉城三人都吃驚的望著那女子。
高舍人最是驚喜,叫道:“流盈妹子,你怎么來了!”揮手將老鴇等人趕出去了。
來者正是慕容流盈,她披著一件純白貂皮披風,似笑非笑的望著趙玉城和李存繼。
“我說在軍營怎么尋不到你們,原來兩位來這里了,真是好興致!”她打趣道。
趙玉城沒有多解釋,伸手指向云翩躚,道:“慕容娘子,你瞧瞧云娘子!”
慕容流盈愣了一下,轉(zhuǎn)眸看去,頓時吃了一驚,道:“她怎么了?”
趙玉城將云蹁躚被金大慶欺騙、得知真相后不欲進食的事簡單說了。
慕容流盈凝視云蹁躚片刻,說道:“你們都出去罷,我來勸她。”
她和云蹁躚同是女子,三人都覺得她更容易勸說,便一起離開屋子,在外面等候。
老鴇過來想請三人去另一間屋子等候,臉上帶著曖昧笑容,似乎想給三人找妓女陪酒。
有慕容流盈在此,不等趙玉城拒絕,高舍人便出聲將老鴇轟走了。
過了小半個時辰,‘吱呀’一聲,房門被推開,慕容流盈走了出來。
高舍人忙問:“流盈妹子,怎么樣,你勸動她了嗎?”
慕容流盈眼眶微紅,似乎剛剛哭過。
她輕輕道:“已經(jīng)沒事了,你趕緊命人取些食物過來,云姐姐要進食。對了,她餓得太久,先取些流食,免得傷了胃。”
高舍人又驚又喜,道:“好,我這就去!”飛奔去喊老鴇。
趙玉城奇道:“慕容娘子,你怎么勸動云娘子的?”
慕容流盈看了他一眼,道:“趙郎君想讓小女在青樓陪你說話嗎?”
趙玉城摸了摸鼻子,頭一次感覺到此女詞鋒之利。
“是我考慮不周,咱們出去說。”
三人離開青樓,慕容流盈又說要去軍營說話,趙玉城只好給高舍人留下話,三人一起朝軍營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