帷幥打落。
天搖地動。
銀河卷著月亮,搖碎一身光韻,一遍又一遍地滌蕩。
那月,時亮時滅。
難受地翻過去,又被銀河沖刷的,次次躬起身子。
受那銀河浪濤般涌出的浪花。
“沈卿司...輕些,你身上還有傷...”
她的嗓音如悶久了的琴弦暗啞惑人。
她又肯連名帶姓地叫他了。
他背后的血肉因為太過激烈,已然迸開,潺潺流出血來——
將那綢緞的被褥染得到處都是紅色,遠遠瞧去,似那床榻,燃燒起了火。
他不知為何,迷戀上那種痛并愉悅的感覺。
極端的快.感之下,一切的五感都像極了助興。
“你在擔心我嗎?嬌嬌...”
他連吐出的氣都是熱熱的綿纏,寬敞的胸膛上刀疤隱隱,還有許多未好的傷口泛紅。
紅白交錯間,好的皮肉上,此刻正滾著一滴滴熱辣的汗珠子。
宣示著,這具身子此刻的興奮與熱烈。
她并不擔心他,她明明是在擔心自己。
算上這一次,這已經第五次了...
可是,她如今已經變得聰明,再不說那句,“沈卿司,我受不得了...”這樣的話。
那樣,只會助長他的狂野罷了。
“你、你就不能快些?”
沈卿司一笑,“嬌嬌嫌我慢了?”
霎時,她羞紅了臉。
用力地推拒他的身子,面上已染上薄怒,“你知道,我根本不是這個意思!”
見她有些惱了,他也不再逗她。
今日他確實有些不自制。
可實在不能怪他,天知道,他到底有多久沒有碰她了?
心里對她的思念就快要逼瘋了他!
非不自制。
而是不能自制。
這其中的區別,很大。
如今這般,已然是他控制控制再控制的結果了。
“就這樣吧!”
她來了脾氣,一把推開他,朝著床下爬去。
才爬了兩步,卻又被他捉住腳踝,拖了回去。
“嬌嬌,爺難受...”
他竟然微微蹙著眉,眼角落下,“瞧瞧...難道,你就真的忍心?”
她又氣又恨,抄起枕頭不管不顧地朝他砸去,“忍心!自己解決!”
是她一時心軟,竟叫他沒完沒了了!
這才叫真正的踩著鼻子上臉!
早知道那時候,就應該斬釘截鐵地拒絕他!
早有玉泉溫熱候著,她披上褻衣,站起身的瞬間,雙腿發顫地又跌坐了回去。
她聽得身后一聲不經意漏出的悶笑聲。
猛然回頭,望向那罪魁禍首,“還不是因為你!”
沈卿司略一歪頭,“怎么,你男人強還是錯了?”
世間不知多少男人想要他這般的威武都不得,世間又有多少女子從未享受過真正的男歡.女愛?
明明是她撿到寶了,她這還生氣嫌棄上了?
“還是得爺抱你去罷...”
“不用你!不用...啊!”
隨著她的一聲輕呼,她已經被他輕松地抱了起來。
沈卿司體力是真的好,折騰了那么久,不僅腰不酸腿不疼,還能將她打橫抱起后,順便顛一顛,“胖了?”
看來她離開他以后是過得很開心。
他都瘦了不少,她經歷這么一遭,竟然還胖了?
不過,胖了也好。
至少,摸起來是很舒服的。
想到這兒,他便自己勸誡自己,壓下了那滾滾而來的醋意和酸意,抱著她,入了那冒著熱氣的仙泉之中。
這一回,他終于沒有再跟她面前磨磨嘰嘰的要這摸摸那看看的。
也沒有再裝,叫她可憐他了。
她把他趕到溫泉的另一頭,她則自己舒服地享受著泉浴。
“啊...”
那溫熱的泉水果真靈驗,才泡了一會兒,那被他折騰的渾身乏累竟然神奇的去了大半兒!
迷糊間,就一手搭著臺子,一手壓著另外一只手,頭枕在上面,昏昏欲睡了過去。
她闔眸了。
自然見不到,對面人的情形。
他雖然不被允許近她的身,可就在那不遠不近的地方一眼不眨地瞧著她、盯著她。
眼前景色仿佛是被放大一般,見那纏人的水珠滾過她雪頸,滾過她的手臂,滾過她的鎖骨,再往下滾去...
美人面色陀紅似醉,行動慢緩地撩動水花,撩動,他的心緒。
適才才去的熱,又騰的一下。
燃燒了起來。
他其實也很無語。
低頭暗罵,“你也太不爭氣了些...”
再一抬頭,他的嬌嬌,已經趴在那兒,昏睡了起來。
美人闔眸,渾身泛著水亮的光華,尤其是雙唇如泛水光,亮瑩瑩的可人兒。
他差一點,就要失去她。
思及她曾經的冰冷,叫他一再望而卻步。
見她毫不猶豫地離開自己,那一晚,他的心幾乎都要碎了。
后來他想著,若是她離開他時間久了,知道外面世界不好過,可能就會想起自己,可能就會主動地回到他的身邊來。
可是,她并沒有。
聽著探子報回的消息,說她日日瀟灑,日子過得還有滋有味,他怎么能不難受?
緊接著,又說好多村里的小伙子都看中了她,日日在她門前孔雀開屏,他又怎么能不吃醋?
甚至,她竟然還答應了要嫁給周允文那個窩囊廢!
她離開他非但沒有一分一毫的難受,竟這樣快就找好了下家,這還要和人家過起來了?
他聽了消息的當下,當時血撞腦子,什么都不想,拎起大刀就上了馬!
心中打定了主意,這一刀必然劈開周允文那廝的腦袋!他好看看,他腦袋里裝的是什么東西,竟敢打他女人的主意???
可才上了馬,沒走出多遠,他就垂頭喪氣地回來了。
是了。
她不喜歡他的暴戾。
她不喜歡他殺人。
還好,終于讓他等到了一個機會。
滿身的血淋淋傷口,再加上那幾乎致命的一箭,足以打動他心軟的桑桑。
他知道她是懂醫術的,所以這場戲,必須要極度的、萬分的逼真。
那一箭離他的心臟,不足一指尖的微小距離。
哪怕有一分一毫的失誤,他就會送命。
桑桑不是個傻的,相反,他的桑桑很聰明。
他知道,她一定會懷疑這一切可能是一場苦肉計。
可是,那倭寇確實是倭寇,那動.亂確實是動.亂。
只不過,他合理地利用了這場動.亂,用他自己的命,成就了他自己的愛。
他的傷口實在實在太過兇險。
一刀一劍,都是她親自包扎處理的。
她料定,他絕對不會拿自己的命來贏回她的心。
這就是他下的最大的一場賭注。
賭資,是他的命。
賭注,是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