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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你是給那丫頭出氣來了

  • 通房寵婢
  • 青梅如豆
  • 2500字
  • 2024-02-21 15:52:13

見山院的西廂里,正是手忙腳亂。

“快去再多燒些熱水來,熱水不夠了...”

“余媽往常的藥呢?快去端來。...對了,還要人參湯、姜湯,一并熬了端來...速去、速去——”

桑無憂雙手扶住四角架子床的檐子,蒼白著一張臉,從胸腔里擠出幾分氣來,虛弱著吩咐。

紅袖看著她背后已滲出見了血,實在心疼,輕輕扯動她的袖子,“姑娘傷得并不輕,原本的傷還沒養(yǎng)好,現又受了新傷,且去休息吧,這兒有咱們忙活呢,放心!”

桑無憂苦笑一擺手,“我無事,你莫要擔心?!?

說完,掀開帳子去瞧余媽,見她豆大的汗水不停地掉,心中焦急萬分,“府醫(yī)還沒來嗎?”

沈卿司給她請的那女大夫桑無憂早就探過她的底,并非是醫(yī)術全才,只擅長看些女子病兼具調養(yǎng)之類,根本不懂其他。

她怕請不動府醫(yī),便又叫碧果帶著沈卿司的玉帶為憑,再加上之前有沈卿司的吩咐,確保萬無一失才好。

果真,見那白髯府醫(yī)背著藥匣匆匆而來。

“趙郎中,求你一定要救救余媽!”

趙鵲本是個行醫(yī)半生的江湖游醫(yī),累了一身的見識和本領,臨老不再東奔西走,這才被請到侯府來坐醫(yī)。

他半生飄蕩救人,見慣了求他的家人情緒百態(tài),可還是忍不住對眼前這張泫然悲戚的一張臉動容。

只他分得清輕重緩急,自是救人為重,只點點頭,立刻上前診看病人情況。

......

趙鵲一方白髯頗有些仙風道骨,此刻捋胡道,“此人雖經了不少驚嚇,又受了傷,可先前老夫開的鹿茸人參等已近大類固本,再加上心性堅定...姑娘放心,并無性命之虞。”

只有聽了郎中的話,她才敢確定心中自己的診斷,終于放下心來。

“依著老夫看,如今需要行藥修養(yǎng)的,是姑娘自己...”

話還未完,西廂的門,猛然被撞開!

眾人齊齊轉頭望去。

金光如瀑乍現,沈卿司的絳紫大氅翻飛飄渺——

他一眼就瞧見那小女子身后的血跡,比及轉過來的一張面上朦朧如月,待到風兒一吹,那面上薄帕飄落,露出青紅交錯的臉。

她被人欺負了。

只見那雙看著自己的眼,由受驚瑟縮、驚詫呆愣,再到委屈無助,那雙總是淡漠的秋子含淚盈盈,只一輕輕眨眼,兩行清淚流進他的心里。

“桑桑!”

他大腳一跨,路過高高的門檻,向她而去!

桑無憂只張了張嘴卻沒有出聲,邁著小巧輕柔的步調,只朝著他而去。

未曾出聲的話語呢喃張合,卻如細針插進他的心。

她說——你回來了。

她如個丟家的小狗,猛然見了主人般的兮兮可憐。

他從未有過此般急切心躁的心情,只想不顧一切的將她抱在懷中!

在他快要觸及她之時,那雙遙遙張開的皙白雙臂卻猛然降落!

眼前的她如秋日紅葉無聲落下...

“桑桑!”

他上前,大手一把托住她細弱的腰身,下一瞬便將她懸空攔腰抱起,大步朝著自己的主室。

眾人只見那絳紫大氅飛裾如云蓋日,行走間氣勢如虹。

尊貴侯爺的眼,自始至終只見一人,再瞧不見其他。

——

壽安堂高閣之上佛祖端坐,佛前青東瓷小蓍草瓶里,插一束優(yōu)曇婆羅正濃。

檀青佛珠轉動,佛經潺潺流瀉。

四個姑子正分兩端,正誦《清凈行》。

佛祖之下,霍老夫人虔誠雙手合十,為侯府祈愿,真誠可見。

“大母有空在這拜佛,不如好好管管府里的下人?!?

那雙精明的眼緩緩睜開,不管身后那人,又念了三念,拜上三拜,才在慈歲的攙扶下緩緩起身。

轉身對著冷冽的長孫,朗聲道,“佛祖面前,勿生妄言。”

沈卿司冷笑,“本侯不信佛祖,只信自己?!?

“住口!”

霍老夫人一個冷厲的眼神制止了他說出更荒唐的話,東珠鑲金的鳩杖或高或低,過兩道門,回了主屋。

“什么事值得你才到家,就跑我這兒來興師問罪?”

老夫人坐回榻上,手握佛珠,威儀盡顯。

“何永已被我去了職,打三十軍棍,扔出府了?!?

霍老夫人執(zhí)經書的手一頓,怒上心頭。

“糊涂!我看你這十年歷練,倒助長了你橫沖直撞的氣焰!”

“不看僧面看佛面,那何永是我的老鄉(xiāng),又和沈家連親,府里多少年的老人兒了,你竟這般狠厲絕情,豈非傷了老人們的心?”

沈卿司冷冷睇了一眼端來茶盞的梅香,梅香只覺心上有鼓槌敲打,狼狽間退出門去,慌亂差點跌倒。

他只站在那兒也不坐下,高大的身軀,像一座含怒的山。

“本侯浴血十載,若是連處置一個奴才也前瞻后仰,說出去,未免也太窩囊!”

“大母應該知道,何永是個什么腌臜貨,便早該攆出去。如今我只罰他這個,已然法外開恩。若在軍中,早取他三條命都不夠!”

“罪過罪過,”霍老夫人雙手合十默念心經,沈卿司只冷眼的瞧著。

“何永是多年的老人兒,知道沈府多少秘密?你如今這般對他,小心狗急跳墻又有什么好處!”

“他兒子尚且攥在本侯手里,若他不怕絕后,盡管去說去鬧?!?

“你!”

霍老夫人猛然睜開雙眼,她從沒見過有人這般的反叱自己,向來端重的長孫出手竟是這般的顧前不顧后!

處置一個下人有多少種更為隱蔽的法子,他偏偏要選最差的那條!

霍老夫人冷笑一聲,“我知道,你是給那丫頭出氣來了。”

見她主動提及,沈卿司也直接挑明。

“大母明知她看那婆子勝過她自己,又何必這般逼迫?桑桑是個老實聽話的,你本不必把作弄下人的手段用到她的身上。”

“難道,她不是下人?”

“她是我的人?!?

“你說她老實,我早前也以為她是個老實的,可她在府里那一遭遭你又不是不知道,當面一套背后一套的東西,我不喜歡!”

沈卿司不欲與她爭辯,“左右我的人,說了錯話做了錯事,也要我自己發(fā)了話處置?!?

“以后她的事,大母還是不要插手的好?!?

轉身,出門。

他站在壽安堂地階下,威嚴朗朗,“府里的都聽著,本侯眼里揉不得一粒沙子,更恨那些背地里使絆子的陰人!若是誰再敢背著本侯對爺院子里的人做些腌臜事,且問問自己,有幾條命活!”

只聽壽安堂內摔碎碗盞的聲音傳來,他聞都未聞,邁著大步去了。

只余霍老夫人恨恨拿杖捶地,“不過是給個那丫頭個教訓,要她聽話老實些,又沒真的做些什么,他竟跑到我這兒來耀武揚威!竟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霍老夫人仍當他是十年前那個依她靠她的少年,且不知十年的時間,少年已成男人,便是家人也有不能觸碰的底線和領地。

“為了那丫頭,反了天了!”

慈歲也被沈卿司嚇得渾身顫栗,想來,她也對那丫頭做過不少欺辱的事情...

“不是說他還有十日才回來的嗎?是哪里的情報,該罰!該罰!”

霍老夫人獨獨撐著沈府十年,早就習慣了說一不二。

終于有人這般不放她在眼里,觸動她的權力,心中陡然生出恨意和狠厲。

這些濃密的恨意自然不會落到親生的孫子那兒去,只好落到某人的頭上。

“不知重的東西竟敢挑撥離間,叫吾祖孫離心!”

她猛然折下那支開得正好的紅梅,于手中碾碎。

鮮紅的,似是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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