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的鞭子非但沒停,何永的那一雙綠豆反而得逞地快速睨她一眼,再狠咬牙關(guān)鉚足了勁兒,高揚鞭子,狠狠的抽了下去!
那鞭身如要命的毒蛇,張著血盆大口向著倒下的人,結(jié)結(jié)實實落了個完整!
“啊!——”
余媽一聲痛苦的哀嚎出口瞬間便戛然而止,似一把刀子,狠狠插進桑無憂的心!
眼見著那鞭子又要落下,她幾乎不顧一切奔去,將她護在下面!
緊緊閉上雙眼,等待那痛苦降臨——
風聲鶴唳,背上傳來一道劇痛,似被人撕開血肉!
她幾乎看見血肉快速腫紅翻涌又綻開的“啵啵”聲。
桑無憂生生接住這一鞭,疼得幾乎要昏過去!
紅袖一把攔住何永欲行下一鞭的手,怒聲叱道,“你敢打我們姑娘,我告訴侯爺去!”
何永這才笑著收起鞭子,一張黑紅的老臉上是甩不開的得意,“紅袖你這說到哪去,可不是大水沖了龍王廟嘛,?我本要打這懶婆子,誰知她自己跑上來挨打?我還沒見過,這樣著急找打的人呢!”
周圍跟著他的幾個小廝跟著他一同大笑著。
紅袖恨的直咬牙!
“姑娘,先起身吧!”
紅袖攙扶著她起身,碧果趕忙上前扶起已在冷水中浸許久的余媽。
再看余媽的臉,一片蒼白雙眼迷離,本就是拖著病體未愈,又在寒風中吹了許久,此時再經(jīng)冷水一浸,被人狠狠抽了一鞭,好人誰能受到這個?
如今已是昏昏沉沉似的快要昏倒,只撐著一口氣了。
余媽的樣子桑無憂自然也是看到了,此時心痛難耐,淚止不住的要從眼眶中涌出,可她知道此時不是哭的時候!
這群禽獸根本可憐她那不值錢的幾滴淚!
她此刻只想帶余媽離開此處。
“不必糾纏,快走!”
縱然萬般屈辱和委屈,四人皆各自咽下,只如秋后殘草搖晃,相互攙扶著,朝外走去。
何永好不容易得了個機會,又怎么會這樣就放人走?
一個眼神兒,那五六個小廝和兩個婆子瞬間將四人鐵桶般的圍住。
“大管家還沒放話,你們幾個小丫頭趕走?”
“對呀!簡直太不把咱們大管家放在眼里了!”
見那小丫頭碧果竟然想闖出去,一個小廝一把將她狠狠推摔倒在地上惡聲惡氣,“不許走!”
“你們!你們都要反了天不成!”
碧珠也氣得眼圈泛紅,她從未見過這般仗勢欺人的!
“何大管事沒發(fā)話,誰都不許走!”
眼見著四個老弱病殘是怎么也闖不出去了,桑無憂卻笑出了聲。
反倒唬的對面幾人一愣,便聽那半遮面的美人兒輕松吐言。
“想必你們也聽說了我的事,知道我此前那般的荒唐,侯爺也并沒把我趕出府去,甚至將我做了通房,好生的養(yǎng)在院子里。”
她此言不假,前幾日她丟了活計只忙活這婆子,又趕走膳房眾人的事情早就鬧得沸沸揚揚,下人們私下里都說,這回桑無憂這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定是要被趕出去了!
誰成想,不僅沒被趕出去,還被侯爺收了房,在院子里金貴玉貴地供著,竟真成半個主子般地抖摟起來了!
一時間,不知惹來多少非議和嫉妒。
“你們且不知,侯爺在的時候,我日日與他共枕...”
她清清楚楚聽到人群中的謾罵。
“真是不知羞!”
“呸、下作的爛、貨!”
“真是一點兒臉面都不要了!”
......
她壓下無數(shù)翻涌的委屈與痛苦,心中只一個想法——桑無憂,眼前是要將余媽帶走!
其他的什么都不必理會!
“枕頭風的厲害,可有人聽說過?你們恐怕連侯爺?shù)拿娑家姴坏茫羰俏覍⒋耸绿碛图哟自诤顮敻皟阂徽f...”
何永一見形勢有變,大步上前,扯開一個婆子與那狡猾的丫頭面對面,“不過是個陪人的下三濫,還真當侯爺會在乎你?”
此話一出,眾人又紛紛應和,更是把住對方的手臂,絕不放幾人出去。
“姑娘,余媽昏倒了...”
碧珠低聲在她耳邊輕訴,在這天寒地凍的地方呆得越久,余媽恐怕就越不好了。
“何大管家說我是下三濫,那你們倒是都說說看,將我做通房的侯爺是什么?”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回答。
“伶牙俐齒!專會攀誣人!”
何永氣得咬牙切齒,正要動手之時,見她從懷中拿出一盞玉帶,在手中不住的把玩。
“她怎么會有侯爺?shù)木R帶?”
“這綬帶還是老爺在侯爺六歲時候的誕辰禮呢!侯爺可寶貝了!平時都不舍得戴呢!”
年紀大的婆子們都認出了這個玉帶子的珍貴,一時都疑惑起來。
“如果侯爺真不在乎我,又豈會將這樣珍貴的東西,贈給我?”
她略一眼眾人,冷笑道,“若是你們誰想惹了我,盡管來試試。看看,是否能得著什么好果子吃?是你李峰要試試,還是張大、王婆子、還是你、你、你?”
她一個個手指的點過去,那幾個適才還張牙舞爪的小廝頓時偃旗息鼓了起來。
他們是受何管家指使的,可到底真正的主子是侯爺啊,誰敢得罪侯爺,不要命了?
“玉帶雖在你手,焉知你是不是偷的?”
何永才不信,侯爺會把這樣珍貴的東西給一個不值錢的丫鬟!
紅袖才知道為何姑娘來膳房之前鉆回主室是去做什么了,無憂之前是見山院的大丫鬟,自然是知道侯爺重要的東西都收在那里,且手中還攥著鑰匙。
定定神兒,這才站出來高聲道,“你一個外院的管家不好好管你外院的事務,反倒把手插到見山院里來了!侯爺院子里的事情豈非是你一個下人能置喙的?”
“你們一個個的嫉妒、瞧不上我家姑娘,可那又怎樣?偏偏侯爺瞧上了!眼下這玉帶子算什么?你們且去瞧瞧,侯爺賞的姑娘金銀朱釵恐怕是你們一輩子都沒見過的精巧!價值千金的衣裳我們家姑娘也有好幾官匹箱子!”
“哪個不怕死的就上來!我到時要看看到時候侯爺是要聽你們的,還是聽我們姑娘的!”
紅袖劈頭蓋臉的一頓數(shù)落,一時唬住了眾人。
趁著眾人恍惚的時候,桑無憂一把劈開兩個婆子的手臂,露出的縫隙里,四人快速鉆出火圈,頭也不回地快步離去。
身后還響著何大管事的暴怒。
“你們幾個廢物!竟聽一個沒根基的丫鬟胡謅!?還不快去把人給我奪過來!”
可卻在沒有人聽他的了,個個都呆在原地。
桑無憂一路走一路急,眼見余媽臉色越來越蒼白,抓住的她的手都是冰涼的。
“碧果,快去叫府醫(yī)來!”
碧果點頭,飛快地跑去了。
颯露紫鐵蹄如雷,隨一聲喝停,嗒嗒落蹄侯府正門前。
身后鐵騎如龍,肅殺之氣彌漫。
看門的小廝正打著盹兒,待看清看來人,驚詫的魂都炸了回來,“侯爺!...您怎么回來了?”
眾馬肅立待,氣氛凝重間。
風云將變幻,誰敢不恭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