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最后的弦
- 通房寵婢
- 青梅如豆
- 1905字
- 2024-03-27 08:19:17
那茶里,她清清楚楚地知道放了什么。
是她親自配的藥,只要抿上一小口,就能成事的。
只要能成事,那他的注意力勢必被分走,甚至是有可能全部被轉(zhuǎn)移走。
到了那時候,祁半雪能得到她心心念念的侯爺,沈卿司能得到一個比她聽話更會哄人的女人,她能夠得到她日思夜想的自由。
一箭三雕。
幾乎沒有任何理由能夠阻止她做這件事情。
只要沈卿司喝掉那么一點點...
笑聞間,他端起茶盞,啟開薄唇,往自己的嘴里送去——
啪!
茶盞及至到了他的唇邊,還是被她一把打掉。
茶水和著碎瓷片,濺落在細墁地磚上,聚出一小片的陰沉。
他的手還懸空著,眼底笑意未卻,“桑桑何意?”
無憂像是被人抽走了什么似的失落,說話的語氣也悶聲悶氣,“這茶不好!”
“我再去給你重?zé)粔兀 ?
說完,也不看她的臉色,端著那茶壺就大步往外走去。
沈卿司收回手,略有輕松地往那淞花椅子上一靠。
漸有男人的輕聲吟唱,飄泄出去。
無憂才出了門,一腦門的陰云密布。
她還是做不到!
她已經(jīng)無數(shù)次地給自己的所作所為找了千百個理由,去說服自己、去成就別人。
明明已經(jīng)下定了決心!
明明已經(jīng)受夠了一切!
她是要做的,她是極想做的。
不是她沒種。
而是在她心里,還繃著最后的一根弦。
如果她做了,那她還是原來的那個堅守本我的桑無憂嗎?
那她和沈卿司之類,又有什么區(qū)別?
通過這樣的方式獲取來的結(jié)果,真的是她想要的嗎?
得到了之后,她是否會真的心悅?
即便是永墜此間,唯一能守住的,就是她一直以來的底線。
因為,那才是她。
是她肯定的自己。
是她熱愛的桑無憂啊。
如果因為她的這一個決定而導(dǎo)致自己的命運從此墮入黑泥之中,那么,她也認了...
她一路走一路想,沒注意眼前的人,忽然有人撞在她的身上。
無憂一個沒抓穩(wěn),手中的茶壺和沈卿司用過的那個茶盞,一下子掉在地上,碎了個完全。
碎了?
碎了...
碎了好。
她熬了好幾夜的下三爛,就這樣碎了,挺好。
“彩玥你走路怎么不帶眼睛?我這么大個人也能撞上來?”
撞到的人是玉釧,此刻心疼地蹲在地上,“哎呦,這可是姑娘自帶回來的成套的十二件大玉川先生啊,怎么就讓你給糟踐了呢!”
無憂歉意地蹲下身子,“實在是不小心,這套多少銀錢,我來付。”
“多少錢?”玉釧冷笑一聲,睥睨著眼前這個粗布麻衣的女子,“你一個干雜活兒的,能有多少錢?哎你倒是說說,你能賠多少錢?”
無憂面色一紅。
她是沒有多少錢。
雖然這些日子,她靠著給府里的下人看病收了些銅子,可那都是小錢,不值得說什么,碰上些可憐的,她不往外搭錢就不錯了。
唯一算得上進賬的就還是她的繡品錢和月錢。
玉釧見她思慮得都要擰出水兒來,大手一揮,“算了!反正你都是賠不起的!...哎對了,你現(xiàn)在是要去作甚?”
“侯爺要喝茶,我去重新煮一壺茶。”
“可有茶具?”
無憂想了想,“我那兒還有一套青瓷的...”
“侯爺豈能用下人的東西?跟著我來罷!”
無憂跟著她一會,便走邊問道,“姑娘如今...何處?”
“你不是說戌時三刻才去西廂?此刻姑娘正在自己的屋子里數(shù)著時辰呢!”
無憂雖覺難堪,可仍舊不得不說,“勞煩玉釧妹妹和姑娘說一聲兒,今晚的事情,恐怕不成了...”
“什么!”
玉釧一下也意識到了自己聲調(diào)太過,惹得過路的婆子也往她們這兒瞧看。
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將她拉到屋子里去,“你叫我如何和姑娘說?姑娘此時在屋子里緊張興奮得跟什么似的!”
“那...那還是不勞煩妹妹,我自去和祁姨娘說,若是有什么懲罰,我甘愿...”
她抬腳欲往外去,“回來回來!”
“怎么是這么個不等人的性子?你如今去了,定沒有好果子吃,姑娘見了你,也難免生氣失落...還是我去罷!”
無憂失魂落魄,蔫吧的耷拉個腦袋,“那...那妹妹同我對祁姨娘賠個禮,一會兒我上了茶,自會去同她說明...”
“早知道你不是個中用的!當(dāng)初說的什么大話?”
無憂一句也不能抵抗,此事確實是自己做得欠妥,明明答應(yīng)了人家的事情,最后還是沒做到。
“去哪?茶具也不要了?”
玉釧將那茶具塞到她的手中,“左右都是破了不成一套了,你就照著這一套禍害了罷!這樣失魂落魄的,活計怎么成?”
“彩玥,機靈些!”
玉釧天生大嗓門,這一喊,倒是把她的魂兒喊回了幾分。
拿了茶具,懨懨地出門煮茶去了。
她端坐在爐前,思緒自己都不知放空飄到哪里去了,直到茶滾了,才收回了神。
既然決定不做那腌臜事兒,她適才的演戲就毫無意義,莫要讓他覺得自己真的就回心轉(zhuǎn)意,還是要同他一五一十地說了清楚才成。
當(dāng)初為了她能夠從中了藥的沈卿司手上逃脫,她做了足足的兩手準備,一手是左腰間的迷藥,一手是右腰間的小刀。
只可惜,現(xiàn)在都用不到了。
她將那迷藥倒在爐火里燒了。
掏出那把尖銳的小刀,瞧了又瞧。
還是揣回了腰間。
她永遠不會再對沈卿司放松警惕。
端了茶,往西廂里去。
她是膽小的,推門的一刻,倒是希望他等不及已經(jīng)要走了。
可是他還在。
不僅還在,甚至還輕巧地朝自己挑了下眉。
看來,又是一場不得不上的硬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