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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空悲切(二)

  • 大秦縣長
  • 大鈴鐺
  • 12431字
  • 2024-03-28 21:12:34

回到張宅,已經過了飧食的時間。

大秦黔首飧食時間大概在下午的四五點,對于過慣現代生活的張陌來說,其實是并不適應的,遂,他特意吩咐雅舂日時間才準備吃食,可是,雅弄的吃食具有大秦人的風格,完全不符合他的口味,有時他也親自炒菜,可終究還是欠缺配料,炒出的菜也就那樣。

今日不知怎地心血來潮,決定到示范縣看看能否弄出一些配料,順便也看看能否將藥帶過來。

于是,在雅不解的目光中,他走進了示范縣,不久后,一半沮喪一半驚喜地走出了示范縣來到后宅。

沮喪的是,藥無法帶出示范縣,而一些基本的調料卻能帶出來,不過總算有些安慰,起碼能過一過口欲。

其實他也應該想到的,像鹽這種調料都能帶入大秦,自然其他調料也可以。

他沒有將調料拿出來,準備選擇一個合適的時間一展廚藝讓宅中的人換換新口味。

飧食過后,雅來告訴他,弄玦醒了,說是醫者開了方子,喝了藥之后便醒了過來,但身子很虛弱,戀花喂了點稀食,又睡了過去。

“總算是有好轉了。”昨日弄玦瀕臨死亡的景象令他回想起來都有些后怕,要不是及時將之送到醫院,恐怕今日就是她的忌日了。

張陌微微松心,那種‘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的感覺真好,他也算是做了一會好事,但,要想徹底治愈弄玦,還需些時日吶!

為了將這個好人做下去,他決定從今晚開始就給弄玦敷上生姜和艾蒿,讓她快點康復。

可是,雅接下來的話令他愣了愣。

“那醫者的醫術可真了得,大人你知道嗎?弄玦所患乃癆病,自古至今無人能醫治,但到了這醫者的手里,卻是令弄玦醒了過來,有好轉的跡象。”

“什么?”張陌感覺到自己忙了一夜被人搶占了功勞,在這個時代肺癆是絕癥,這是眾所周知的事情,弄玦之所以能醒來,肯定是醫院治療有了效果,這怎么可能是醫者的功勞呢?

敢情自己的好心行為為別人做了嫁衣。

但他不能將此事說出來,即使說出來也無人能信,只得裝出驚喜地點點頭,并順應說:“甚好,甚好!”

但內心憋屈極了。

“想不到我大秦還有如此醫者,聽戀花說,弄玦阿父請遍了宮中侍醫皆無法醫治之,還包括夏無且大醫,卻想不到被一不顯眼的醫者就開了一方子就有所好轉,此人醫術可想而知有多了得。”

雅又說,還打起了小心思:“大人,近水樓臺先得月,咱們是否找個機會籠絡此人,屆時宅中有人患疾,也好將之請來?”

張陌聽之卻沒有表態,兩世為人,他對一些事看得很透,既然她們都相信那醫者,就隨她們吧!他不會因這事兒影響資金的心情,但雅的話卻不贊成,實在他信不過大秦的醫者,即使患疾,也是送到示范縣呀!何必找一個土醫生呢?

在他眼里,大秦的醫者比不上示范縣的醫生,甚至手段也比較落后,自然是土醫生了。

“不必,甚至要遠離他。”

雅對大人這個回答相當意外,弄不懂他為何要如此說,得醫者便是得一命,大人似乎對人命不甚關心。

不過大人都如此說了,她也不會忤逆。

張陌不想在這個話題上浪費時間,便將雅拉到屋舍里,遞給她特制的檀香,道:“等入夜,你便將此物點燃送到側舍。”

雅點頭接過,她見過此物,在屋舍中點燃散發著異香,夜里還能驅趕蚊,比蚊幌好用多了,她認為大人如此做是為了能讓弄玦睡得香,以便病情能穩定下來。

一時有些妒忌,暗想大人之所以拒絕她,是為了弄玦吧!也是,她就一侍女,又如何能和大戶人家相比呢?

能和內史之女在一起的,身份必定不低,是她不能比的。

入夜,雅將點燃的檀香送來了,戀花也沒有拒絕,其實她的閨房也時常點燃檀香,沒有反而不適應。

夜已深,張陌披上厚衣后便躡手躡腳地出了榻舍,向著弄玦所在的偏房而去。這個時候宅中的人都已入睡,他料定戀花也睡著了。

待到舍門前,便輕輕地用早已準備好的物件輕輕地挪動門閂。這個時代的門大多用一木塊將兩扇門閂緊,就如現代的反鎖,如果沒有設置凹槽將之卡住,是很容易被挪開的。

張宅乃縣長宅邸,前身沒有防盜的必要,設置門閂時并沒有凹槽,遂不難挪開。

很快他便成功了,輕輕地將門推開,油燈并沒有滅,偏房里有幾舍,戀花和弄玦是分開住的,以極輕的腳步邁過戀花之舍,來到弄玦的舍,里面也有油燈微弱地亮著,可以看到弄玦平靜地睡著。

興許是檀香發生了作用,她并沒有發出多大動靜,甚至咳嗽都少了很多。

這當然是醫院的功勞,為了讓弄玦康復速度快點,醫院所用的都是效果比較明顯的藥,自然價格也比較貴,但此刻的他并不缺錢,也不在乎這些。

躡手躡腳來到弄玦的榻前,一度有些難以下手去將弄玦抱起來,此刻的行為總感覺在做賊,不,是竊玉偷香。

明明是做好事,卻弄得跟做賊一樣,張陌苦笑不已,但為人為到底,他還是這樣做了,當然,也是為了不讓弄玦在張宅出事,須知戀花可是內史之女,得罪了他們,他必定沒有好果子吃。

輕輕地抱起弄玦,再是躡手躡腳地走了出去,直至到了后宅,才消失在那扇門前。

張陌不知道的是,在他消失后,門縫邊走出一人,正是雅,雅有著心事,難以入睡,突然看到大人如此鬼祟,便悄悄地出來看個究竟,殊不知看到大人將弄玦抱走了。

一時篤定大人是喜歡弄玦的,否則也不會兩次抱著弄玦走向后宅,她不知大人去后宅干什么,卻知道,大人一定是為了弄玦好。

大人終于找到心儀的女子,她替大人高興,但她......只得默默流淚。

又是一夜操勞,待到平旦(凌晨三點到五點)時刻,張陌才氣喘吁吁又疲憊地將弄玦送了回來。

待走出兩女的‘閨房’,張陌兩眼一發黑,差點跌落在地,連續兩夜了,他都沒有好好的休憩,白天又忙于其他事兒,實在將他累得夠嗆。

此刻天還未亮,還可以睡一個時辰,便打著哈欠準備上榻,卻在這時,一人跌跌撞撞地沖了過來,跌倒于他的跟前,便不省人事。

“黑!”

張陌不由來為之一驚,連忙回望,卻是嚇了他一跳,只見跌倒于他跟前的是一衣衫襤褸男子,看之狼狽不堪,身上還有絲絲血跡,隔著破爛衣飾還能看到里面劍痕。

這是仆人黑。

張陌臉色凝重了起來,黑如此情況肯定是遇到伏擊,至于為何人伏擊,就不得而知了,但有些東西是可以猜測的。

“黑,是否蒙族所為?”

連忙將黑扶了起來,看著觸目驚心的劍痕,心有些過意不去。但黑已經虛弱到連說話都很艱難的地步。

黑趔趄地換了換腳,極力讓自己保持平衡,但嚴重的傷勢讓他幾度虛脫,勉強站直的身體只是維持了一個呼吸又倒了下去。

即使張陌有些力氣,卻無法將之穩住,他就如一松垮的泥人,一捏便碎。

“大人,黑...不辱使命......”黑的虛弱令他無法回答張陌的話,用僅有的力氣擠出了幾個字。

即使再度倒了下去,也有意識地保護好右手,右手手掌間握著一物,很緊很緊,宛如最寶貴之物。

的確,這就是最寶貴之物,這是手機,大人讓其執行任務時需要用到的重要之物。

將右手艱難地伸了過來。

張陌看著如此軀體,再看著完好無損的手機,還聽到那句‘不辱使命’,心中一度顫了顫,連忙接過手機,并用力將之攙扶起來送到臥榻。

已經幾日幾夜了,黑為了完成任務,獨自一人潛伏于渭水邊,做著他應該做的事情,他也不知黑是否中途休憩,但看起憔悴的樣子,定然很少,還有這一身的傷,定然經歷了無數兇險。

他很不易,也很盡責。

張陌凝目,眼中多了幾絲滿意。

”辛苦你了。“

張陌難得蹦出一句話,黑聽之艱難地咧嘴一笑,那未經清理的牙齒盡是污垢,接著人直仰仰地倒了下去,再也無言語。

興許他暈了,亦或是太過疲憊,又或許傷勢太嚴重,令他無法支撐軀體,直接進入宕機狀態。

張陌慌了,連忙大喝:“雅,尋醫者。”他知道雅并沒有睡,而是站于角落處默默地看著他回來,并將弄玦抱回屋舍,更看到黑倒下的一幕。

“善!”在角落里傳來雅的聲音,幽暗的夜光下,一道身影匆忙地往外跑。

安頓好黑了之后,天還未亮,本來瞌睡的眼被黑的深夜回返而沒了睡意,黑一身傷,還是連夜出現在宅中,個中嚴重可想而知。

還有黑即使遍體鱗傷也要保護好手機,可見里面的東西必定非常重要,他不敢大意,連忙回到屋舍,將舍門緊緊地關上,還目掃一遍周圍,見沒有什么異常,便輸入密碼打開手機,找到相冊,仔細地看了起來......

咯咯咯!

金禽打破夜的沉寂,一縷晨光刺破大地,露出其柔和的一面,卻刺破不了張陌凝重的臉,在手機里,他看到了很多很多.......黑幾乎是豁出一條性命才能拍攝到如此震撼的畫面。

是黑衣人,是杜貂,更有......頓時,背后一陣冷汗涔涔。

“來人,給本長找來卜者,要快。”

卜者,民間也有人稱為日者,主卜算,所謂也稱為日者,乃卜者所憑借的是‘日書’,說白了就是這個時代的黃歷,但經卜者一說,就顯得神秘莫測了,日書里包含算卦、風水、陰陽等封建迷信內容,卻被大多數人所信。

這個時代沒有科學一說,對一些未知東西感覺恐懼,卻又無從應對,為了心中安定,遂才讓迷信橫行天下,鬼神之說便是由此而形成。

大秦的黔首也是如此,卜算太過離奇,卻能讓未知的心有所依托,反而讓卜者被人接受。

正如二十幾年后的秦始皇深信方士一般,他信方士能煉出長生不老藥,信自己登頂天下是上天所。

秦始皇之所以有著這樣的想法,除了自身原因外,其實還有著方士的讒言,更有著這個時代的無知認識。

反正卜者之話并不被排斥,反而將之當成神的指派。

接受過現代教育,張陌并不信鬼神之說,但有些事可以指使神為自己服務,這也是應對一些事的關鍵。

從黑拍下來的視頻來看,太駭人所聞了,他必須要付諸行動,做好應對局面,才能不被一些人得逞,而卜者是其一,但還不夠。

張陌的大聲叫喊,讓早起的仆人慌張極了,連忙走了過來,得知要找來卜者,連忙領命去了。

仆人不知大人要找卜者干什么,卻也不多問,其實市集間就有卜者,只要花些圜錢,就能將之請來。

“來人找來縣丞,要快。”張陌的語氣很急促,聞訊而來的仆人一點都不敢怠慢,立刻也走了。

從手機視頻里看到,襲擊黑的是乃一群黑衣人,和西族長描述掠奪新鹽的黑衣人有著同樣的服飾,更是個個有著不錯的身手,才讓黑如此狼狽,更負了重傷。

從各種特征來看,他懷疑這黑衣人和掠奪新鹽的黑衣人是一伙兒的,他們都服務于同一人,而這人是誰,張陌并不知道,但總感覺和蒙族脫不了關系,又或是和內史府有關,自穿越以來,他只得罪過主爵都尉。

無論和誰有關,對自己都是不利的。

他必須要盡快將縣丞叫來商量對策,因為留給他的時間不多了,從黑衣人對黑動手來看,他們必定早已知道了黑的存在,這不是他亂猜,乃有事實證明,而這事實恰恰是視頻里看到的人,一個令人無法想到的人,也根本不會去懷疑的人。

他們沒有殺死黑,更讓黑逃了,自然不想夜長夢多,會提前對自己下手,自己并不知道還罷,既然知道了,就要第一時間做好應對準備。

“再來人,來多幾個,立刻到偏房去搜,務必要搜出一個木箱,里面藏有金餅。”

張陌壓低聲音,不至于讓更多的人知道,畢竟宅院中藏有金餅,還不屬于自己的金餅,有些嫌疑,貪腐的嫌疑。

這木箱并非誰的,乃當時蒙嗔來投誠時要賄賂他之物,只是自己辦事有原則,而沒有收受,讓之原路搬回,殊不知那蒙嗔狡猾,竟秘密命人將木箱抬到偏房,還有可能藏于偏房不起眼的地方,否則那么久了也沒有人發現。

要不是黑拍回的視頻里有著蒙嗔的說話,他根本不知有這么一回事,而且,如果不是當時讓雅秘密地拍攝蒙嗔他們的動向,還真被他們算計到了。

是的,當時蒙嗔來投誠時,出于前世當縣長的習慣,當時他走出去一會兒,便是讓雅暗中拍攝,記錄下蒙嗔等人的一舉一動,興許是蒙嗔帶來的兩下人有些鬼祟,他們走進偏房的行徑被雅拍了下來。

剛才他看視頻的時候才得以看到。

也興許雅沒有過多想法,又或是她認為那木箱是自己之物,便沒有在意,所以沒有告訴他。

蒙嗔在視頻里對杜貂和蒙族長說這木箱足可讓自己官位不保,再加上丟失的新鹽,足可讓自己死無葬身之地。

恐怕,自蒙嗔的出現,一個計謀便悄悄地瞄準了自己,可奈自己還傻傻地認為蒙族真的投誠了。

這是他的疏忽。

但這個疏忽是可以彌補的,因為他已經知道了這一切,并且留下了證據。

縣長的連續大吼讓宅中仆人都匆匆從睡夢中爬起,急匆匆走來,得到大人要他們到偏房搜尋,他們犯難了,因為,縣長所說的偏房正是二位女貴人所榻之處。

見大人自吩咐了之后便沒有了下文,仆人們不知如何是好,有一人弓著身,小心翼翼地提醒:“大人,偏房可是住著......”

張陌這才反應過來,當時蒙嗔悄悄讓人將木箱抬進去的時候二女并沒有來,后來不知情情況下將二女安排在其中,還真是無巧不成書。

本來這是小事,和二女說一聲,讓其出去一下,悄悄搜尋木箱就可,可目前有些難,戀花對自己的態度如此惡劣,她肯讓自己搜尋嗎?

即使肯,恐怕她也會過問此事,如果讓其知道里面盡是金餅,不知會作何感想,須知她老子是內史,自己的直屬上司,如果其將如此來歷不明的金餅告知其老子,自己這貪腐罪名就真的坐實了。

但,如果不處理這些金餅,被主爵都尉的人查到,照樣遭殃,甚至是覆滅性的遭殃。

還真是左右為難。

一時,他懷念起弄玦的好來,如果弄玦不如此,或許她會為自己說話,可她......而戀花又如此蠻不講理,甚至最近這兩日對自己仿似有仇一般,恨不得將自己處決。

“罷了,得罪就得罪了,本長親自去搜。”

與其死于主爵都尉之手,還不如死于戀花之手,戀花雖厭惡他,可不一定要害他,但主爵都尉不但要害他,還要他死。

“跟我來,搜。”

于是,張陌帶著三五人向著偏房走去,待到偏房,舍門大開,給張陌一種空城計的感覺。

頓時有種不妙感覺傳自內心。

當時自己將弄玦送回之后,記得小心翼翼地將舍門緊閉,還用工具將門閂慢慢地挪動回原位,可此刻為何打開,就戀花這段時間的習慣,不到食時(七點到九點)是不會起身的,可現在只是日出(五點到七點)之時,天還未完全亮,怎就舍門打開?

這,反而讓張陌停住了腳步,猶豫要不要闖進去。

可,還不待他做出決定,戀花卻氣匆匆地從里面走出來,劍不知什么時候出鞘,身形一閃,直刺而來。

張陌大嚇一跳,可反應一點都不慢,拔開腿就后撤,險而又險地避過長劍。

有種感覺,此女每次遇到不順心的事兒,皆是拔劍而刺,儼如山中悍匪,無比潑辣,如果再這樣下去,自己不死,恐怕也要練出一身好武藝。

難道此女是上天專門派來要將自己訓練成絕世高手的師傅?張陌不禁為這個想法感到心悸,如此之女成為自己的師傅,不知何日會靜悄悄地死于她的劍下。

“戀花,聽我說,我有要事要辦,今日就暫且饒過我吧,明日,明日一定讓你好好的刺,必讓你過把癮。”

為了平息戀花的怒火,他不得不露出祈求般的眼神,至于其怒火因何而來,張陌無從得知。

有些耐人尋味,似乎今日他并未得罪她,一大清早的,應該也沒有仆人得罪她。

反正正如前世人所說,女人心海底針,動不動就翻臉,刺得你體無完膚都有可能。

前世體會不到這句話,此刻,卻體會得淋漓盡致。

“明日?沒有明日了,今日就讓你死無葬身之地。”張陌不說話還好,一說話便惹來戀花的狂飆,劍刺出的力度更大這讓張陌不得不往后退。

前身這副身軀還真給力,無論是靈敏度還是速度都是上乘的,他真懷疑前身是不是練過武的,可是在殘缺的記憶中卻找不到練武的痕跡,他只是憑著下意識動作躲閃著那越刺越猛的劍,真是險而又險。

可及時能躲過,心里卻憋屈得很,他實在不知又怎么得罪了這位姑奶奶,以至于她那么發狠,便邊退邊問:“我的姑奶奶...”不知道戀花能否聽懂這個稱呼,“我又怎么得罪你了?”

戀花一聽火氣更盛,以致劍刺出的速度更快,呵斥:“怎么得罪?哼!登徒子,你今早是否進了舍內?”

“這......”張陌錯愕,他這么小心翼翼,終究還是被發現,這母老虎還真警醒,檀香的催眠都無法讓之沉睡。

但他不能承認,這么齷齪的做法就是有損縣長美好的形象,正待否決,戀花卻不容他反駁,因為他忘了,沉默就是承認。

他剛才遲疑了一會兒,戀花已經不用再問。

“果然是賊心不死,去死吧!”臉龐猙獰了起來,以致嬌美的容顏多了幾絲寒霜,令人不敢漠視。

劍的速度又快了幾分,如果說剛才還會手下留情,此刻卻是不講絲毫情面,咻咻咻,劍鋒呼嘯,直逼得張陌喘不過氣來。

張陌哪能眼睜睜地看著被刺,他知道這小娘們來狠的了,再不想個辦法,必定和昨日一樣被纏上,面對主爵都尉的人隨時可能找上主角的緊迫,他不能浪費時間,急中生智之下,忙從懷中掏出一物,向前一遞。

“消消氣,此物可讓你保得性命,絕對是絕好的防身寶物。”

這是突火槍,算是賄賂戀花吧!

反正在前世這一招非常好用,還真是,在大秦也非常好用。

看到被修整得平整的竹頭,戀花的的劍戛然而止,但目光只是停留一個呼吸罷了,便再度揚劍,嘴里嫌棄極了。

“想以一竹頭便讓我放過你,不可能,納命來。”

是的,此物就一竹頭,何來保得性命?何來防身,對于她來說,劍才是防身寶物。

劍再次刺來,張陌早有準備,手往腰間一拔,一個布袋出現在手中,這自然是火藥和子窼的混合物。

“稍安勿躁,竹頭只是個裝飾罷了,這才是寶物。”

話畢便丟了過去。

反正此物他隨手可制,如果能平息戀花的怒火,倒也物有所值。

戀花的動作又停了下來,接過布袋,打開嗅了嗅,竟散發出難聞的意味,還很嗆鼻,再看之,色呈灰黑,還夾雜著碎石、鐵屑、陶片之類,旁邊還夾雜著一捆卷起來的絲布條,顯得陳舊。

分明就是地上撿起的雜物,張陌這是在侮辱她,找死。

劍第三次刺來,張陌直嘆此女的急躁,他話未說完就要動粗,這得有多么不相信他,連忙說:“且慢,二物看起來尋常,但將此布袋里之物倒入竹筒內,舂實,再將細布條插入小孔中,對準要威脅你的人,點燃細布條,便可保得一命。”

至于細布條乃何物,自然是引線,他可是將名貴的絲織布撕了用來包火藥。

“荒謬至極,如此便可保得一命,怎不見竹編物可保命?”

戀花完全不信,將竹筒和布袋往后一丟,劍第四次發動。

張陌無奈極了,此女固執得很,就是不肯相信他,賄賂不成,眼見劍就要臨身,只有拔腿就跑的份兒。

躲不過還逃不過嗎?自問一女流之輩還無法追上一幾乎六尺男兒的腳步。

可逃了數十步,他發現他錯了,此獠就似小皮筋,始終追在他后面,怎么甩也甩不掉,迅速扭過頭來直面戀花,身形戛然而止,口中一字一句蹦出急速的話來:“我可以解釋嗎?”

眼看劍就要刺到張陌身上,戀花迅速收劍,卻是怒目以立。

她并沒有殺張陌之心,只是氣不過而已。

“哼!”刁蠻地一甩頭,卻是側過耳。

“我之所以進舍內,乃為了治好弄玦。”

“荒謬,你何能何耐,何以治好弄玦,分明是有歹心。”戀花根本不相信,張陌搖頭,他知道自己再怎么解釋也無用,他非醫者,再多解釋也顯得那么蒼白,不過也想爭辯一下。

“你沒有發現弄玦有好轉嗎?這是我......治療的結果。”本想說乃他將弄玦帶到醫院才有起色的,但明顯無人會相信,而且這話仿似也有爭功的嫌疑,雅就說過弄玦之所以有好轉,是醫者治療的結果。

果然,戀花聽之火氣有起,“你,你這好大喜功之徒,莫要將醫者的功勞攬于自身,你沒這個能耐。”

張陌直接無語,戀花明顯是不相信自己,如果不相信自己,那自己偷偷摸摸地進入女子的閨房,就是有歹心,他可不能背這個黑鍋,連忙說:“你可以去看看弄玦的后背,有藥物,那是我敷上去的。”

幸好他敷藥了,否則跳進黃河都洗不清。

戀花聽之遲疑了一下,便“哼”的一聲收起劍,扭身往回走,她要去拆穿張陌的謊言,讓他無言以對。

張陌松口氣,只有戀花看到敷在弄玦后背的藥物,定然相信自己的話,遂也跟了上去,可到門口,直接憋住了一口氣,心頭愣到心眼里面去。

只見仆人們正好出現在戶門,正抬著一木箱,鬼鬼祟祟地走了出來,見到戀花折返,立時愣在當場,不知如何是好。

張陌暗嘆一下,仆人們倒是聰明,趁戀花和自己糾纏之際悄悄潛入舍中找到了木箱,并搬了出來,可好巧不巧,偏偏遇上了弄玦,這又要給她找事了。

他恨自己為何不拖延久一點,這樣仆人們就能安然離去,這下又要做一番解釋了。

“這是何物?為何要進我舍中?”果然,戀花努著臉,劍有出鞘指向仆人們,仆人們面面相覷,一齊將目光掃向張陌,張陌連忙陪笑著走過來解釋,“這是一個空木箱,我命之尋來裝些舊物。”

“空木箱?”戀花豈是容易欺騙之輩,厲目之下一劍刺向木箱,再往上一挑,木箱破蓋而開,露出里面黃橙橙之物。

正是金餅,足有百數。

“分明就是金。”她的目光凌厲了起來,冷眼望向張陌,“你一縣長秩四百,何以有如此多金餅,哼!分明是貪腐,傳聞果然沒錯,郿縣縣長貪腐無度,以致民不聊生,想必這便是贓物吧!”

張陌苦笑,又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預料到的一幕還是發生了,他縣長只能祈求的是戀花感激他收留之情,放過自己。

但這不切實際,如此嫉惡如仇的人,碰到如此之事,必不會手軟。

他想解釋,卻有無從說起,這金餅實在太多了,多到憑他的秩糧,半輩子也無法換來。

也不回應,而是吩咐仆人重新蓋好,立刻搬走。

“想走?沒那么容易,將贓物留下。”戀花再度撲了過來,長劍橫空劈斬,卻在這時,傳來了粗重的驚叫聲。

這是中年男子聲音,傳自里間,正是舍內。

“又有好轉了,好轉了,難道......”聲音到這里沒有再說下去。

聽此言,戀花的動作一下子停滯,自語,“醫者,何時來了?難道弄玦又有起色了?”不免抹過一絲喜色,卻也不忘狠狠地剮了張陌一眼,立刻沖進里間,那里,是弄玦的榻下。

張陌有種喝涼水都塞牙感覺,這醫者什么時候來了,這大清早的,他不和周公相會來那么早干嘛!

那生姜和艾蒿所制藥物足可證明他沒有撒謊,可這醫者一出現,他又要成為冒功之人了。

還真會誤會一波三折。

經過又一夜的治療,弄玦有所好轉是肯定的,在自己的要求下,醫院可是用了特效藥,按肺癆一般治法,輕者要三個月才可痊愈,重者時間會長一點,起碼要九個月,按照弄玦這種情況,按部就班來治的話,要超過九個月。

但用特殊療法就不同,只需數日便可痊愈,每一次治療都會看到明顯效果。

忙走了進去,果真,弄玦醒了,在醫者所帶來女仆的攙扶坐了起來,并喝了些熱湯,蒼白的臉色下多了一絲紅潤,但人看起來依舊很虛弱。

“弄玦,弄玦,你好了,好了。”戀花一進來,便激動地握住了弄玦的手,眼眶盈淚。

多少年了,她們姊妹情深,不是同母勝似同母,在弄玦倒下去那一刻,她幾乎肝腸寸斷,食無味,夜難寐,這下好了,弄玦終于好轉了,還能睜開眼睛看著她,還對她笑,她心懷大慰,連忙對著醫者甄拱手行禮,“謝大醫救命之恩,如此恩情戀花必記于心。”

醫者有些不知所措,渭陽君府中女眷根本就不是他治好的,至于為何有好轉,他也不知為何,反正他一大早來到便看到女眷氣息柔和了很多,但內史之女卻誤認為是他所治,還如此盛情感激,他左右為難,但經過一番思想掙扎后,并沒有澄清,還擺出一副就是他治好的姿態。

實在,這個機會不可失。

是的,昨日回去之后特別打聽了一番,知道此女便是內史之女,內史,可是京畿長官,位列朝班之內,是多少人巴結的存在,能得其女記于心中,那是天大機遇。

他身踏咸陽是為了什么,不就是為了能巴結一些權貴,也好得些好處嗎?得此女眷顧,他日巴結上內史也不是不可能。

當然,能將瀕臨死亡的病人從死亡線上拉了回來,并讓之慢慢好轉,此醫者必定是奇醫,須知癆病可是絕癥,當今世上還無人能治之,但渭陽君女眷的情況告訴他,此癥可治,只是,究竟是如何大醫才有如此能耐呢?

難道是行走在民間的醫家之人?

醫家,諸子百家中的一家,秦越人便是其中佼佼者,世稱扁鵲,后來扁鵲便成了一個名頭,就如墨家的巨子一般,但最后一位扁鵲被秦國太醫害死了之后,醫家便失去了傳承。

一些名醫依附于權貴,成為宮中御醫,也有些流散各國,繼續在民間秉持扁鵲的理念行醫。

能醫此疾者,恐是醫家傳人,他雖也是醫家弟子,可還沒有如此能耐。

可是,就他所知,即使是扁鵲也無法醫治癆病,難道有人已經找到了醫治癆病之法,凌駕于扁鵲之上?這個想法非常瘋狂,但由不得他不去想。

渭陽君府上的女眷的好轉實在太震撼了,這是醫學奇跡,醫者無法不為之動容。

他迫切地想知道,但目下他不能透露心中想法,日后,他必定要尋到此大醫,必須要巴結。

而這大醫很有可能就是張宅,是其神不知鬼不覺地為渭陽君府上女眷醫治著,只是,他為何不出面呢?為何不讓內史之女知曉?難道只是路過而已!

這個想法非常強烈,如果是路過的大醫對他來說是好事,起碼自己可以心安理得地攬下這份功勞,屆時說不定還能依附于某些權貴,或者直接成為宮中侍醫。

至于能否將渭陽君府上女眷徹底治愈,他暫時沒有這個信心,但愿意一試,如果未看到女眷身后的藥物,他沒有一絲信心,但看到了,說不定還有一絲把握。

他已經看清楚了,女眷背后的藥物乃姜和艾蒿,很有可能二者攪碎成泥便能醫治癆病。

這只是他的想法,他還需要驗證一番,如果此法可行,他的前程會是何等輝煌,想想就能笑出聲。

連忙肅了肅臉,擺出一副客氣樣子道:“治病救人乃我醫者本分,恩情不恩情的,不必掛于心。”

“大醫客氣了,戀花是誠心實意要感謝,大醫醫術如此高明,連宮中都棘手的癆病,卻在大醫手下有了起色,實乃我大秦福音,戀花必定告知乃父......”

告知乃父?

醫者甄聽之一喜,這不就是他想要的嗎?激動之余卻控制住臉色,裝出若無其事回應:“能結識內史大人乃甄的榮幸,可不必執意。”

戀花明白醫者的意思,微微一笑,像這樣不求名利的大醫,已經很少了,正欲附和,卻傳來張陌的聲音,“快看看弄玦背后是否有藥物?”

戀花聽之面色一沉,她想不到這廝竟無恥到也跟進來了,還如此明目張膽地說藥物,要真有藥物,也必是大醫所為,想他張陌必是不知從何打探到大醫需何藥物,才有剛才一說吧!

卻也沒有要拒絕的意思,便對著醫者甄一躬,坐到榻前,伸手要摸向弄玦的后背。

“不可觸摸,里面可是藥物所敷,莫動了藥氣。”

戀花連忙停止動作,心中暗道果然,大醫如此說,那肯定是他為弄玦敷的藥,特別看到攙扶著弄玦的女仆,更加確定這一點。

大醫不好為弄玦敷藥,特意領來女仆,謙謙君子也。

如此醫術,如此醫品,實乃難能可貴。

張陌愕然,這醫者剛才的回應可謂滴水不漏,卻有很好地接受了戀花的感激,明面上沒有承認弄玦之疾乃他所治,但在別人眼里就是他所為,可謂玲瓏。

還有,他剛才肯定看到了弄玦后背藥物,卻以‘動了藥氣’來說話,這不是告訴戀花這藥物是他敷的嗎?

自己第三次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事情越描越黑,這不,戀花那望向自己的目光,足可殺他幾遍。

定然自己的形象已經在她心中定格了吧:好大喜功,貪腐無度。

哎!好處都讓醫者給占了,他還留在這里就顯得尷尬,匆匆走了出來,既然木箱移走了,他要馬上將木箱處理好,主爵都尉的后手不知什么時候對對他發動,他必須要做好應對之策。

時間已經不多了。

“想走?哼!你以為能走得了嗎?”見到張陌急促而走,以為其做賊心虛,戀花站起來高聲呵斥,聲音冷極了,人也攔了過來。

“冒大醫之功......欲對弄玦圖謀不軌......”張陌大清早進入舍內就是圖謀不軌,“肆意糟蹋郿縣......貪腐,每一項都是大罪......”

“你就等著被內史府擒下吧!”她覺得不能再放過如此小人,先不說他冒功,還如此貪腐,更是害得郿縣凋零,這樣的官吏就應該懲治。

表情從未有過的冷。

張陌有種好心著雷劈的感覺,他何曾冒功?何曾圖謀不軌?何曾貪腐、糟蹋郿縣?他處處為郿縣著想,為了弄玦兩夜無眠,卻換來這樣的結果,他心很寒。

雖然這只是內史之女的話,并不代表就是內史府的判決,但內史不會受到內史之女的影響嗎?不可能,聽聞內史可是寵女如貪。

他恨,恨自己自作多情,恨自己心軟,否則也不會有這樣的麻煩事兒。

他沒有任何回應,沒有好感地望了戀花一眼,一把將戀花推開,頭也不回地走了。

戀花沒有再拔劍而刺,也沒有追上去,她對眼前這個人已經失望透了,她要告知內史府,為郿縣除害,為弄玦推掉這賜婚。

這樣的人完全配不上弄玦。

“來人,本姬要回內史府一趟。”

見張陌走遠后,戀花目無表情地對著護衛大吼,半刻鐘后,一匹快馬從張宅出發,直奔咸陽而去,馬上正是戀花。

再說弄玦舍中,自戀花走了之后,一照顧二女起居的女仆端著吃食走了過來,已經到了朝食時間,她為弄玦送來些稀食,卻見戶門前放著兩物,一是修得平整的竹筒,令一件是一布袋,至于里面是什么,女仆不敢打開看,只道是二女舍中物,便將之拿起,走進里間放于案上,便送食去了。

張陌匆匆離開后,找到了仆人,看到棘手的木箱,心急如焚,此物雖是人人夢寐以求的東西,此刻對他來說就是個禍害,在主爵都尉的人不知何時會出現的時候,必須第一時間將之處理好。

縣丞的速度不可謂不快,在仆人走不多時,人就被喚了過來。

看到縣長難看的臉色,縣丞知道事情必然不會太好,連忙問:“縣長,可出了大事?”

張陌也不隱瞞,便將事情說了出來。

縣丞聽之心頭驚了驚,眉頭皺了起來,斥道:“蒙族之人竟如此狡詐,是個禍害,要不這樣.......”

遂,縣丞附到縣長的耳邊,耳詳些什么,張陌聽后若有所思,隨后拍案而定,既然有些人要他死,他也不讓有些人好過。

半個時辰過去,卜者被請回來了,此人身段瘦小,卻長著一副銳利的眼睛,據說,此人得過仙人指點,眼睛更是開了光,能和仙人溝通,洞透世間事。

仆人還說,此人在縣城名聲挺響亮,一些人問吉卜兇皆是找他。

張陌笑了笑,沒有反駁,前世卜者大概就是看日子的,或是算命看風水的,這些東西如果信就有,不信就無,全看個人心中所想。

想必這個時代也一樣吧!

反正他對這方面的人不批評也不崇拜,平常對待就行,畢竟人家也是混一口飯吃,但今日他找來卜者并非為了占卜,而是讓其成為‘天神’。

坊間越是傳聞其厲害,效果就越好。

卜者見到縣長,并不感到害怕,反而裝出一副仙風道骨的模樣,如果是其他人,還真相信他能和仙人溝通,不過張陌沒有反感的意思,他就需要這樣的人,越是仙風道骨越是他要尋找的人。

和卜者說了請他而來的目的,便將之安頓在宅邸中。跟著仆人走了的卜者回想著縣長剛才的話,有些莫名其妙。

縣長的意思很簡單,便是讓他和天神溝通,再現發生過的一些事,這可為難他了,他說眼睛開過光,能洞透世間事皆是為了彰顯自己的神秘,從而吸引信客,實際上他哪能,他只不過是從日書中學到一些東西,哄騙一些無知的人罷了。

他要知道縣長請他而來是為了如此荒唐的事兒,打死他也不來,可人已來,他沒有逃竄的道理,當然,他也逃不出去,只能硬著頭皮依照縣長的話去做。

張陌將雅留了下來,并讓之來到亭臺里,一盞茶,一瓶醋飲料,不,應該叫酢漿,雅平時喜歡的東西。

沒有讓雅來服侍,也沒有讓之準備這一切,只讓她好好地坐著,有些事,他必須要告訴她。

“大人,怎么啦?”雅察覺到不對勁,睜著圓圓的大眼睛問張陌,張陌同樣望著雅,卻是如此凝重。

“雅,多久沒見過你阿父阿母了?”

雅莫名其妙,自她被大人買回當做侍女后,大人從未問過她父母的事情,此刻卻突然提及,她有點受寵若驚。

“自來到府上后,再也沒有回過。”

這個時期為奴的隸臣,如果沒有得到主人的同意,是不準回家的,但無論是前身還是現在的張陌,比較開明,允許仆人回本家,這一點雅是知道的,可她就是不回,至于是否有不得已的苦衷,她并沒有說。

張陌點頭,只是簡單地說了一句,便不再多問:“這段時間就不要回了。”

雅聽之更加莫名其妙,大人這話話中有話呀!但她又不好說什么,只得應允,但她知道肯定有事發生,也許和本家有關系。

“還有,如果沒有其他事,這段時間不要離開宅邸。”

雅心中噗噗地跳著,大人一般不會和她說那么嚴肅的事情,此刻實在太嚴肅了,她斷定一定發生了什么,而且這事很有可能和自己或家中有關。

下一刻,她跪了下來,眼中噙淚,有些決絕地說:“是否雅或家中做錯了什么而連累了大人,主要是雅的錯,雅必定不會連累大人。”

張陌笑了笑,輕輕地撫過雅的頭發,鄭重地道:“沒有什么,你不要多想,記住,不要離開宅邸,你本家......沒有做錯什么,錯就錯在一些人的歹心。”

沒有再說下去,便讓雅干其他事情去了,雅是他的人,他不愿雅承受太多壓力,當然,也不會禍及其家人。

不久后,他走進了那扇門,他要去準備一些東西,并且祈求所準備之物能帶入大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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