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年……”注意力高度集中的葉昊并未多做思考，順著對方的話詢問著：“什么時候？地點呢？”

“我的朋友，我知道你有很多問題，但實際上我的問題不比少。好吧，可能會少一些……”

“什么意思？”葉昊微微皺眉，聲音卻近乎呢喃。

“我來找你主要是為了確認一些事情……”杰克微微側頭，目光避開高舉的手槍注視著葉昊，半晌才扯了扯嘴角笑道：

“但是在此之前，你必須認識到我是來幫助你的，嗯……起碼不要對我有這么大的敵意，否則接下來的對話將毫無意義。”

“幫我？”葉昊愣了一下，隨后忍不住嗤笑道：“怎么幫？用這把沙漠之鷹嗎？”

“哈哈！我喜歡你的幽默。”

似乎是真的認為葉昊說了一個優秀的笑話，杰克忍不住用左手拍打著自己的大腿，就連一直瞄準著葉昊的槍口也微微偏移。

就是現在！

這個念頭瞬間在葉昊的腦海中炸開。

只見他瞳孔猛地放大，身體本能地側轉避開槍口，同時凝聚了全身力量的右手狠狠揮打而出，如同一條帶著殘影的皮鞭一般精準地扇在杰克的手腕上。

“啪……”

一擊之下，沙漠之鷹應聲而飛。

葉昊順勢握住杰克的手腕狠狠一擰，伴隨著痛苦的慘叫聲，只見杰克的手臂瞬間向后扭出一個詭異的弧度。

然而他并沒有因此停下動作，而是欺身而上，迅速將杰克因痛苦而彎曲的身體按倒在地，用膝蓋死死抵住杰克的脊柱，將整個人的重量都壓在對方身上。

無視掉杰克慘絕人寰的叫喊聲，葉昊微微喘息著觀察著身下男人的情況，在確認對方無法掙脫后才騰出手來擦了擦額上的汗漬，摸索著從褲兜里掏出手機。

“哥！你能不能關小點聲！我在背單詞啊！”

就在這時，樓上傳來女孩不滿的抱怨聲。

葉昊微微一愣，暗罵一聲才沖著樓上連聲喊道：“別罵啦！別罵啦！現在就關！”

然而還未等他采取行動，身下杰克的慘叫聲卻是先他一步戛然而止。

只見杰克顫抖著將緊貼地板的臉頰用力抬起，換了個舒服點的朝向才幽幽開口說道:

“剛剛是為了配合你裝出來的，還好來之前我做了些準備，不然就壞事了。”

葉昊嘴角抽了抽，再次確認對方無法掙脫后才低罵一聲：“瘋子……”

“謝謝，其實你也不差，我們倆都是瘋子。”

此時葉昊已經完全失去了跟這家伙交談的欲望。

他算是看出來了，這家伙根本就是個謎語人！

嘰里呱啦說了這么久，愣是一點有效信息都沒！

無論如何，還是先報警吧……

“我勸你最好不要報警，這壓根就是自找麻煩。”杰克還在喋喋不休，原本濕滑的嗓音此時更顯油膩。

葉昊冷笑一聲：“你人還怪好嘞。”

“你知道嗎，我其實早就知道你的打算了……你雖然隱藏的很好，但無論是緊繃的肌肉，還是散發著危險的氣味，都讓我察覺到了你的意圖……”

“不用擔心朋友，這種事別人學不來的，這都是我拿生命換來的經驗……”

葉昊瞥了杰克一眼，淡淡說了聲：“哦，那你不躲。”

“躲了，但沒躲開。”

“……”

“這沒什么好丟人的，你的身手還是那樣矯健，就像一條蓄勢待發的豹子……”杰克頓了頓，又道：

“但你自己就不奇怪嗎？一個普普通通的大學生，面對一個持槍‘歹徒’，為什么能做到這樣的事情？你以前也有過類似的疑惑吧？我的朋友。”

聽到這里，葉昊的表情才微微嚴肅起來，關上手機放進兜里，做出洗耳恭聽的模樣：

“哦？那你說是為什么？”

“能不能先讓我起來？我現在雖然感覺不到疼痛，但這樣說話很吃力。”

“不能。”

“好吧……你必須要知道一件事，我并非故意避開一些話題……而是沒辦法做到……”杰克停頓了片刻，似乎在斟酌用詞：

“老實說這挺令人沮喪的，在別的地方我有做過嘗試……無論是側面描述或是用否定的方式去證明……去說明某種事物的存在都是行不通的。”

其實葉昊感覺的出來，眼前這個古怪的男人似乎正在很努力地，近乎一字一頓地嘗試描述什么東西，但他依然一頭霧水。

葉昊深深皺眉，右手的拇指下意識地用力摩挲著食指指腹。

這是他思考時的習慣，但此時卻清楚感覺到手指上傳來陣陣疼痛與濕潤的觸感。

葉昊低頭看了看，食指上多了一道指甲長的劃痕，傷口不淺，此時正血流不止。

但現在他也顧不上那么多了。

“為什么？什么意思？”葉昊追問著。

“因為沒人記得住，沒人能夠記住我說的話，也無法用任何形式記錄，令人絕望不是嗎？”

“信息就像是指縫里的細沙，最后什么痕跡都不會剩下。”

“但你，我的朋友，你可能不一樣……”

杰克掙扎著，竭盡全力扭過頭，似乎想看向葉昊，他表情因為扭曲的姿態變得猙獰，聲音沙啞幾乎低不可聞：“但這可能十分危險……”

“什么？？？”

“你是▇▇▇▇▇▇▇▇……”

杰克近乎嘶吼著從嘴里喊出半句話來。

但就在杰克開口的瞬間，葉昊的腦海一片空白，刺耳的嗡鳴聲像是要貫穿他的靈魂一般。

他確定自己聽到了什么，但那些內容很快便化作碎片，從他的腦海中瞬間消失的干干凈凈。

“砰！”

與此同時，毫無征兆的槍聲響起。

葉昊本能地撲倒在地，而飛濺鮮血卻已將他的視線變得模糊。

他迅速在自己臉上抹了一把，一個翻滾將身體隱藏在沙發后方，這才大口喘息著側頭用余光掃視著周圍。

四周寂靜無聲，門廊中昏暗的燈光仍在微弱地閃爍，夜幕籠罩著一切，只有窗外樹葉的細微沙沙聲在寂靜中回蕩。

蜷縮在地上的杰克保持著一副扭曲的姿態，早已靜止不動。

子彈穿過他的下頜，從鼻腔處爆裂開一個血淋淋的洞口，鮮血如噴泉般從那巨大的傷口迸發而出，在地板上形成一片鮮紅的漣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