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長長伸了一個懶腰，裴敖才從床上坐起來。

今天還要去往總督府，送駱養性回京，所以要早些趕去。

昨晚裴敖是睡在后堂的偏屋中，這里日常便是供那些運送草藥的商人臨時住的。

此時陽光已經透過窗戶，落在了床榻上，不消片刻，屋中已經是一陣溫暖。

不多時，裴敖已經穿上衣服，準備出門了。

嘎吱一聲，

房門被從外面打開，

溫黛挽著衣袖，露出一截皓白雪腕，端著一盆溫水和白巾進屋：“先洗漱一下，飯菜我已經熱好了，馬上給你端過來。”

“不用，我要出門一趟，若有事，便讓人給我消息......”裴敖將玉帶系好，走上前去，伸手在女孩晶瑩剔透的耳垂上捏了捏：“走了。”

“我等你......”溫黛想拉住裴敖的手，但是最終只吐出了三個字。

裴敖咧嘴笑了笑，胡亂抹了一把臉，便往門外走去。

“對了，”裴敖走到門口，回頭看向女孩：“今晚我還想吃面。”

“好，”不知為何，姑娘俏臉一紅，才緩緩點了點頭。

————

吁！！

總督門口，裴敖抵達的時候，幾乎整個寧遠城的大小官員都到了。

“大哥，曹大人在找你了，”薛鎮走上前來接過馬韁而后道：“吳三桂的臉色，看起來不大好。”

“無事，將馬看好，”伸手在薛鎮的肩頭拍了拍，裴敖才邁步進了府衙。

“裴大人好！”

“拜見裴指揮僉事！”

“見過大人！”

進府的一路上，不論大小官員皆是是向裴敖躬身見禮。

一任指揮僉事，威勢竟然至此。

“裴兄弟，你到哪里去了？欽差大人出城的時間就要到了......”曹變蛟從堂內大步走來，嘮叨了兩句直接拉著裴敖往里面走。

不多時，兩人進入內堂，指揮使一級的將官此時都在這里等候著，就裴敖一個指揮僉事顯得有些扎眼。

但是，卻沒有任何人感覺到有什么不對的。

好似，裴敖就應該站在這里。

“昨晚沒有睡好，”裴敖站在曹變蛟身側，一邊整理著袖口一邊的將目光移向站在對面的吳三桂身上，臉上露出一抹笑容：“見過吳大人。”

吳三桂望著姍姍來遲的裴敖，動了動眸子，眼睛隨即轉向了別處——吳三桂昨晚也沒有睡好。

兒子吳應熊徹夜未歸，令吳三桂有些擔心。

平日里，吳應熊也經常在外留宿，但是不論去那里，都會給自己留信，昨晚卻是例外，而且根據今早傳回來的消息，昨天子時，吳應熊還帶著數名家丁，馭馬出城去了......直到現在都沒有回來，著實讓吳三桂有些心神不寧！

“欽差大人到！”

突然，后堂傳來一陣唱名聲，

整個總督衙門內外，驟然一肅。

竊竊私語聲也突然消失，眾人的目光都看向內堂方向。

輕輕呼了一口氣，

先處理完這里的事情再說！

吳三桂收拾心神，也看向內堂。

也許回府后，兒子便回來了。

不多時，一陣腳步聲傳來。

駱養性在洪承疇的陪同下，緩步走了出來。

“今日本官回京復命，怎么還勞煩諸位大人在此等候，實在是不應當啊！萬一耽誤了國事，更是承擔不起啊！”駱養性雖然這樣說著，但是其嘴角已經咧到了耳朵根上。

“欽差大人不辭勞苦，千里迢迢來遼東一趟，既是為圣上辦事，也是為遼東諸將正名，無論什么禮節，也無法表達吾等的敬意！”洪承疇言罷，身子微微一躬。

“哈哈，洪大人，遼事，可是圣上最為關心的一件大事！陛下夙夜所盼的便是覆滅滿清的捷報，希望本官下次來，便是真正為洪大人你做此封賞！”

將洪承疇扶起來，駱養性扭頭看向廳內眾將：“皇上在北京，等著諸位大人的好消息！來之前，圣上曾言，殺黃太吉者，封侯！滅滿清者，封異姓王！望諸位大人盡心竭力！”

“末將等遵旨......”

廳內眾人，沒有人將這句話當真。

畢竟，殺黃太吉，滅滿清，這種事情，數十年來，只在夢中有過，現實中全是反的！

“時間不早了，喝了這杯酒，本官也要回京了，”駱養性接過酒水，高高舉起：“祝各位成功！”

“謝大人！”廳內眾將皆仰頭飲盡。

不多時，在眾人簇擁中，駱養性走到了府衙門口。

“嗯？”站在臺階上，駱養性抬頭看到了隊伍后面多出來的兩駕馬車，上面全是五尺左右的木箱：“那是何物？”

“回大人的話，都是些遼東特產，上不得臺面，還請帶上回家嘗嘗，”洪承疇低聲回道。

“噢，那倒是可以帶上，有心，有心了，”駱養性臉上的笑意更濃，親切的拉著洪承疇的手：“回京之后，本官已經向皇帝把遼東的真實情況一一匯報！”

“多謝大人！”

不多時，在依依不舍中，駱養性終于三步一回頭的被攙扶上馬車。

坐在車內，駱養性還掀開窗簾：“諸位大人，本官在京城等你們的捷報！”

“末將等恭送欽差大人......”

嘎吱吱......

馬車的輪轂壓在青石板上，發出嘎吱吱的聲音，在眾人的目送中，駱養性的車隊終于走遠。

不多時，當駱養性的車架終于變成了黑點的時候。

洪承疇胸中那一口氣才驟然散去。

“好了，欽差大人已經離去，諸位也各歸班衙吧，”洪承疇的聲音重新變得肅然起來。

“末將等告退，”在場諸總兵官皆躬身離去。

裴敖營中諸事繁多，也要轉身離去。

“等一下，”洪承疇開口叫住裴敖：“裴將軍，若是無事，來陪老夫下一盤棋吧。”

“大人恕罪，營中有事，末將還要......”裴敖可不想在洪承疇這里浪費什么時間，只要自己要的東西給夠，他可沒有什么要個洪承疇聊得。

“你那些事情，先放一放，”洪承疇一皺眉，沒好氣道：“本官找你的事情，比你營中瑣事要重要的多！”

被洪承疇懟了一句，裴敖咧了咧嘴，笑道：“洪大人教訓的是，大人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