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不僅僅要為他們自己活著。
這一戰,陣亡了二十人。
陣亡人員當中還有兩個什長,翊和屯。
……
因深處匈奴領地,谷璞命人收斂了袍澤的尸體便匆匆撤離。
追擊匈奴騎兵時,韜威禁御等人,倒是捉回了三十來匹戰馬。
這也是這一戰,僅有的戰利品。
回程路上,谷璞將部隊重組了一番。
提拔了兩個什長,十二個伍長。
每什十人,一個什長、一個伍長、八名士卒。
不同于秦軍慣例,他提拔的伍長,都是給什長擔任副手,指揮一什人馬,而不是管理四個士卒。
作為五百主,他有權決定麾下什長和伍長的提拔與罷免。
之前,他之所以沒有著急提拔韜威禁騎等人,是因為他們從伍的時間太短,無法勝任。
現在,什長之位有了空缺。
而且,他發現什長一個人管理十名士卒,總有關注不到的地方。
所以,他便給每個什長,安排了一個副手。
他自己衛隊的八個士卒,也被他分給了人員缺少的幾什。
于它而言,衛隊,只是個擺設。
……
離營地還有五里時。
探路的什長驍跑回來說道:“百主,我們在前方三里處,遇見了曲候派出的斥候。”
“聽他們說,曲候接到麾下斥候匯報,我們營地無人駐守,曲候便親自領兵替我們駐守營地。”
“知道了,繼續前進。”谷璞微微頷首,心底苦笑一聲。
這次,他怕是會將許義這些北地郡所有軍官,全部得罪。
當時他若是帶幾個人一起去匈奴部落,派人回來告知許義領兵協助。
最后哪怕不是一場漂亮的大勝,也能讓參加的部隊,得到些許軍功。
而他,卻是孤身一人前去。
即便用統一的口徑匯報,也會給許義與北地郡軍官留下獨吞軍功的觀感。
他麾下士卒的死傷,則是為了獨吞軍功,付出的代價。
不怪他人有如此念想,當時的形式確實有機會搖人,有時間等待大部隊的到來。
可他沒等。
而且動手之后,他還是可以派人通知大部隊,痛打落水狗。
但,他還是沒有。
雖然事實是為了給麾下士卒免責,但給外人的感官,就是獨吞軍功。
若不是有足夠的軍功擋在前面,就得背負“貽誤戰機”的罪名。
……
“曲候。”谷璞在營地門口就見到了面無表情的頂頭上司。
許義打量了好久他麾下士卒牽著的戰馬,戰馬背上掛著的數百個匈奴人的首級,以及隊列中自己人的尸體,面色復雜道:
“回營詳細匯報,本將轉知校尉,為爾等請功。”
“諾。”谷璞應聲跟上許義的步伐,進入自己的中軍大帳。
站在帳中,向落座上首主座的許義,敘述潤色過后的軍情戰況。
“本將曉得了,今早三川郡來人告知,已核實北地邊軍上報的你擔任百夫長第一天與麾下十二名士卒斬敵繳獲戰馬的軍功。”
“核準爵位,晉升一級。”許義深深看了眼谷璞,起身領著衛隊,徑直離開。
谷璞并不知道,許義已經派出兩路斥候,快馬加鞭,分別奔赴匈奴部落和校尉營地,偵察敵情、匯報軍情。
他只知道,有此一戰,應當能讓前身父母的罪責昭雪。
而不是憑借剛剛晉升的四級爵位,不更;和那還未核實的軍功,亦或是完成核實卻還在通知路途中的更高一級甚至幾級的爵位。
因為,今天的這一戰,能讓他的名字,進入秦國朝堂中樞,不再像之前的軍功、爵位,只在兩個郡之間傳遞。
……
許義離開后,谷璞還是和之前一樣,讓部下修整的修整,訓練的訓練,偵察的偵察。
邊軍大部隊和匈奴大部隊,都沒有一點動靜。
他麾下士卒,每天少有斬獲,傷亡更是直接為零。
倒是從許義離開的當晚開始,從匈奴匯聚地那邊,零零散散,不斷有百姓從匈奴部落逃來。
這些百姓,無一例外,大多返回了勉強收復的昫衍境內,少數則去長城以內的北地郡各縣,投奔親友。
卻沒一個百姓留在谷璞軍營中的,因為他不想也不能收留。
軍營,只能有軍中將士。
之后的幾天。
經麾下士卒打探,谷璞方才知曉,匈奴人的部落,向東遷移了近百里。
他襲殺匈奴人首領后的第十天。
一道來自秦國朝堂,以秦王政的名義頒發的旨意,傳入了谷璞手中。
爵晉至十級,左庶長;領官,左庶長;升職,都尉,號“平戎”。
此外,前身父母的罪名,已然昭雪。
給前身父母扣大帽子的縣令也與前身一般,舉家發配充軍。
晉升的第十級爵位左庶長中,還有他統領麾下的全體軍功和創造沙盤的功勞。
朝堂的左庶長官職,不過是個虛名,一丁點的實權都沒有。
唯有最后的平戎都尉,才動了真格。
都尉,是各個諸侯國的中高級軍事指揮官,負責指揮本國軍隊作戰,除了指揮軍隊外,還負責治理邊疆、巡視城池、修筑城墻等等。
也就是說,其權力,等同于內地郡守,手握一地軍政大權。
前面說都尉號“平戎”,是因為他的這個都尉,不在秦國已有的任何一個郡。
而在秦國疆域之外。
他攻伐占據的戎狄蠻夷地盤,都在他剛剛受封的平戎都尉的管轄范圍之內。
賞賜重的有點夸張,是不是?
谷璞覺得也是,捧殺談不上。
但絕對能把他釘死在邊境之外。
沒有旨意、沒有調令的前提下,他若是進入秦國疆域,擅離職守等一系列罪名,都能扣到他的頭上。
至于第十級的左庶長爵位,一點都不低。
白起、商鞅,名震天下還未登臨巔峰的時候,也不過是十六級的大良造的爵位。
秦國或者說商鞅變法的成果,軍功爵。
有個很獨特的地方,爵位名與官職名相同。
且實際中,達到相應爵位的人,也達到了爵位名相同的官職。
這也是秦國自商鞅變法以來,歷代秦王對功臣封賞的慣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