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梔半棠,蔥姬倩娥,搜城,扎帳。”
“是。”四人異口同聲。
肖世子和還活著的幾個狗腿子按規矩直接被卸了下巴,扭斷了雙腿,關到水牢里。
其余的殺,不聽話,何必留呢?
人口那!清洗就大清洗唄,留下的是精英、是乖巧的、是順著她的就可以了。
至于白澍已經被她派到此次出差關鍵之地,代她行事。
六日后,終于傳來消息,凌不疑那邊已經拿下,只是何將軍強弩之末,在看到子女之后不到一炷香便去。
何昭君獨自一人為兄長們收尸入殮。
文皎月看完信坐在那里良久未語。
想哭吧,卻無眼淚從何而來?又為何落下?
不難過吧,怎么可能做到?她也是眼睜睜看著親人死在自己面前,自己卻束手無策。
唯有不思量,才能化解這世間所有愁怨。
可不思量自難忘,怎么可能真做到不掛懷于心間。
幾百里開外,蜀地與都城關卡內
何昭君一身大紅嫁衣還未褪去,外面依舊披著文皎月為她親手系上的披風,她木愣愣的跪在父兄靈位前。
到了這時候,早就不會哭了。
她回憶起阿父生前給她的兩巴掌。
他說:從今往后,何家再無人可為自己遮風擋雨;將來何家與幼弟,都要倚靠于自己。
其實,阿父想說,她必須要立起來,因為他們家從接受做餌的那日起,就注定了今日結果。
她不是早就接受了?
功敗垂成,有一日如今日這般抗下所有責任,包括何家滅門的誘因。
她還記得自己附在阿父身上,阿父氣息奄奄道“昭君是為父對不住你!為父對不住你啊!”
那聲音輕的基本聽不到,但她偏偏是聽到了。
可是阿父還沒聽她說句話,下一秒,阿父,阿父便去了。
從那刻起,她再沒有阿父了。
記憶回溯,再往前便是她背著幼弟跪在阿父面前。
阿父說,要將她托付給樓垚,完成從前未完成的婚約。
其實,其實,這不是她想不想能夠決定的。
這段日子她與肖世子在一塊,過的不算好,她時常想起從前和樓垚在一塊的點點滴滴。
那個人早就融入自己的人生了,怎么可能生生剝離出去。
可她決定不了這一切,她必須要為陛下為天下百姓為何家犧牲。
女子名節在大是大非前顯得是那么渺小。
待一切塵緣落定,她與樓垚依舊是未婚夫妻。
這是陛下承諾的,更是樓家同意的。
這大概就是何昭君守孝時,樓家大夫人那般贊同何昭君嫁進來。因為那不止是個人喜歡與否,更是大是大非,是樓家該負起的責任。
樓太傅身為朝中數一數二的能臣,為陛下分憂是該做的事兒。
之所以樓大夫人不說,只一股腦撮合也很容易解釋,總不能說這是陛下先前承諾好的吧?
陛下從未往外放過何家全家為餌的風聲,善后之事又怎么可能堂而皇之的說出來?
更何況樓垚火速又訂了婚,總不好說,陛下親自下場拆散二人吧!
何昭君默默燒著紙錢。
回憶起,她是怎么回復阿父的,她說:“樓垚已有心上人,女兒不想棒打鴛鴦,女兒不嫁依舊能撐起何家門楣,”
說完她便重重磕了一聲響頭“阿父,容昭君再任性一回,昭君不愿嫁入樓家。”
“昭君”當時她大父渾濁布滿血絲雙眸老淚縱橫,等他去了,若是沒有樓家撐腰,這對孩子可怎么撐下來呀?
但他說不出口繼續責罵的話,因為,他心知肚明錯,根本不在女兒身上。
女兒,他唯一的掌珠只是聽從他的父命,落到這般下場。
可他卻不能為女兒解釋任何,因為他們何家代代忠良。
離了樓家,他們何家哪還有什么指望?這是先前便做好的安排,他也不是不知,女兒口是心非面冷心熱,或許連她自己都不知,自己對樓垚這個青梅竹馬的未婚夫,有幾分情分。
唉!這孩子就是有個不愿與樓垚低頭說軟話的臭毛病。
原想著雖說此事兇險,可想他沙場縱橫多年,計劃萬無一失,待到塵埃落地時,他家昭君也該想清自己的心到底向誰。
“女兒在此發誓,女兒守孝三年不嫁,三年內女兒必定重振何家門庭。”
何父第一想法便是,你一個女兒家還帶個幼弟,不知要被多少親戚上門吃絕戶,她怎能斗得過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