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內,裕昌早已在眾人的護送下前往汝陽王妃的院子避難。
留下主控府內大局的魏嬿婉,解決了想要攀爬進府的所以黑衣人。
文皎月總覺得心中堵了口氣,沒忍住所有敵人都給補了刀。
猶嫌不夠,最后那名劍下亡魂,尸體都被她捅爛了,什么腸子心肺臟流了一地。
府門緩緩打開,魏嬿婉率人走出“主子都已肅清。”
“所有人都回去,與大母說聲我晚行一步,一會兒再去請安。”
“是,要不奴婢留下兩人陪著您,您一人在此,奴婢擔心安全。”
魏嬿婉于她而言是全然不同的,嬿婉一說文皎月多少還能聽點,順勢應下,叫人站在大門兩側Cos門神。
大門再次關上,文皎月負劍而立。
身上裙衫原本飄逸,如今遭不住被砍碎多少處,風吹起,小雨斜落,倒是看不出來。
頭上的玉笄早已挪位,半數秀發披落雙肩。
沒想到等來收場的竟然是三皇子,倒也對負責治安的黑甲衛與凌不疑如今自身難保大開殺戒,也沒幾個人能在此時出來主持公道。
與他一同前來的是何昭君,小姑娘褪去了從前的嬌蠻,一身勁裝英姿颯爽。
哦,對了前不久在銅牛縣,何昭君是隨班老侯爺出征的,如今大小也闖出名頭來。
女子的第六感向來很準,是那種說不出任何原因依據的準。
何昭君今夜總覺心中不安難受的緊,她與上司天黑前便在三皇子府談公務。
隨著雨越下越大,她總覺得西南方出事了。
當時的位置西南方正有汝陽王府,寧可錯殺不可放過,文皎月對她有再造之恩。
就算為這那一點點的錯覺,她別怕重蹈覆轍,再次失去。
所以,何昭君求了三皇子一同前來,果然,滿地尸骨,爛肉翻滾,血流成河。
遠遠就望到一女子持劍站在尸骸間,渾身濕透貼在身上,衣衫似扎染,分不清底色是紅是白。
如今,雨已經停了,滿地紅水,女子下擺寬寬一條濕潤紅帶,一對視,原是汝陽郡主,她臉上脖頸依舊殘留著紅,可見染了多少鮮血。
再有兩個時辰就要天亮了。
這一夜多少人失眠無夢,多少人長眠不起。
待到一切安定,天邊已經魚肚白。
她坐在妝奩前,嬿婉為她梳妝,依舊是干凈束發,一身勁裝。
今日朝會,她破天荒沒遲到。
大朝會上眾說紛紜,十八位重臣山呼海嘯,聯名彈劾凌不疑,誓要將凌不疑就地正法以正國法。
大朝會上,吵了一上午,連她汝陽王府夜里被襲都沒提起,可見凌不疑此事到底有多風頭。
還是那句話木秀于林必摧之,從前凌不疑太招搖了,人都有陰暗面,偶像嘛既是一邊向往又是一邊想將扯入深潭爛泥。
大朝會結束,再宣小談。
如今,懸崖之上,左將軍與三皇子的人對峙,凌不疑體力不支,命懸一線。
文皎月不打算在明面上出手,凌不疑是她接下來的大棋,暫且來說她得保。
本該養病在家照看霍君華的崔祐得知此事,也立刻立馬進宮為其求情。
由于程少商嫁人了,原本屬于程少商的陳情公開身份,由崔祐代勞。
沒錯,是她讓老大夫在適當時候喚醒霍君華,交代了凌不疑的身世,這才給凌不疑討了條生路。
一切均在她掌握之中。
峭壁崖邊,左將軍孤注一擲,奈何大局已定。三皇子親自將人接回。
索性,昨夜凌不疑叛出城去,三皇子的人是與左將軍同去追捕。
凌不疑心情雖大起大落,但至少沒有什么忍痛割愛大喜大悲,到底是撐得住。
這哪里夠,等著文帝的還有大波大浪。
隨著罷朝,三三兩兩官員出宮,看似結束實則剛剛開始。
“報……”一聲急奏從外傳來,原是南方叛亂,流寇自立為王,已撕下多座城池,局勢緊迫。
原是要給送到長秋宮治傷的凌不疑也掙扎前往大殿。
緊急叫回商議的大臣亂作一團,還未弄出個對措來,便聽得再有噩耗傳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報……”
東北蠻族蠢蠢欲動,烏恒鮮卑聯合扶余東胡集結十萬大軍,隨時準備開展,東方岌岌可危。
與此同時西北兵變,匈奴突然宣戰打的邊疆將士措手不及。
國家腹背受敵,四面楚歌,危在旦夕。
東北是文皎月的戰場,她定是要被留下參議的。
殿內吵得緊,她嫌煩,忙里偷閑,獨自一人靠著大殿門框倚門望。
今日陰天,不冷不熱,偶爾一陣清風吹過,倒是干爽。
殿內,凌不疑坐在案牘前,身上的傷被簡單包扎,喂了強勁的參藥暫且吊著精力。
身后吵的不可開交。
文皎月不在意怎么安排,反正,她定然是要被派出去的。
哪里都好,反正她都布好局了。
下月底必須結束。
“文皎月聽令”一聲呼喚叫回了她。
文皎月轉身走到殿中央跪下接旨。
“你率……”文帝的嘴一張一合,中心主題叫她去南方鎮壓,只給了她越騎營與長水營的人,從文帝角度來說都不是她的人。
南方多瘴氣,送她去當真是步好棋,生死不論的好棋。
她的飛洪主力還在東北,那邊有她多年心血建設,很多部署無論是誰用起來都是得心應手。文帝派凌不疑率黑甲衛前去平亂。
至于西北,崔侯率兵與何昭君同去支援,沒錯,到底是隔的不遠,文帝為了分化她的部曲,白澍所在的逐流早已先行。
文皎月累了,既然到了此時,就快點結束吧。
所以戾帝之事暴露了,她安排好的人官員進殿求見,如倒豆子般說出所有真相,眾人嘩然,一切似乎真相大白。
說實話戾帝好壞她不予評論,但這么多年還有人念著他好,就證明此人的好處。
不過,這里面或許還參雜著不少假借名義只為謀權,就像九子奪嫡,許多皇子都是被推出來的擋箭盤,還不是為了恢復八王議政。
左家前段時日與她來往甚密,但那只是玩鬧,真到了此時,不為從前汝陽王府的仇,就為了給她自己鋪路,戾帝之事也得到此了斷。
可惜田朔耳目眾多,還未等三皇子有所行動,田家酒樓早已人去樓空。
今日政務繁忙,眾大臣時至晌午后,黃昏前才出宮。
宮道之上,文皎月走的極其悠哉!
她可沒興趣隨著慰問小分隊去看凌不疑,她只保證現在四方部署不變。
行至宮門,前方便是這宮外的天兒。此時身后一道灼熱視線叫她不得不警覺。
一回身,便是驀得換上合體淺笑,原來是三皇子文子端。
“三皇子。”
文子端閑庭信步到比她這幕后黑手還有底氣十足。
“你要出宮?”文子端距離她二三步時停下腳步。
“嗯,殿下一起嗎?”文皎月客氣客氣,雖說文帝給他們幾日整頓時間,但出征迫在眉睫。
“不了,一會兒還要去看子晟”今日一場,太子之位搖搖欲墜,他也多些了正面來往,更何況他心中不是沒有小心思的。
“嗯,殿下辛苦了。”
“那賊首與發羌勾結,西南的哀牢國也在其中摻了一腳,哀牢人擅蠱毒之術,你路上多小心。”
“多謝三殿下掛心,末將替手下將士致謝。”她頷首作揖。
“你總是這樣說話硬澀”文子端眺望著宮門,這一段甬道似乎很長卻又很短“路上你也要多留心注意,沒什么比你自己更重要。”
“嗯,我盡量”文皎月可不喜歡給自己的敵人什么承諾,隨便搪塞道。
“你這女娘”平日里文子端多少還愿意逗逗她,今日不知怎得沒那興致。
“好了時間不早,你要出宮便早去,免得叔祖母擔心。”
“是,那殿下留步,臣女告辭。”她行禮轉身繼續走。
“皎月。”
“啊”文皎月被突然一聲驚得下意識回頭看。
只見文子端依舊面色如玉,沒有半分變化,似乎剛剛聲音里的緊急是她耳朵出了毛病。
“沒什么,怎得今日不聽你叫表兄了?”
文皎月會心一笑“從前年紀小叫錯了也罷,如今總不該一直錯著了。”
文子端點了點頭沒說什么。
“告辭。”
“嗯”
瞧著漸行漸遠的背影,他低語呢喃“既是錯了,何不一直錯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