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姐，今天你值班啊，病人在搶救室。”

周曦看起來和這位盧醫生還比較熟，為了避免兩人繼續打嘴炮的可能，趕緊接過話頭，引著兩人去看病人。

搶救室內，雪瑩打了一針再次鎮靜睡了過去。

“患者劉雪瑩，10歲 8個月，大約 1個小時前無明顯誘因突發倒地抽搐。”

“伴有意識不清、呼吸不暢，口吐白沫、小便失禁，持續 5分鐘左右緩解…”

周曦介紹病史的同時，盧醫生右手按著雪瑩的胸口，左手托著后腦勺抬起她的頭，感受著手上的阻力，同時看向雙腿。

接著抬起雪瑩一條腿，順著髖關節、膝關節彎成 90度，就像一個 Z字，接著繼續抬高小腿直到抬不動。

做完一套查體，盧醫生掏出口袋里的小瓶手消液均勻涂抹雙手。

“腦膜刺激征是陰性的，也沒有前驅感染史，應該顱內感染的可能性不大。”

一旁的王醫生也和家屬問了些雪瑩的出生情況、學習情況、家族遺傳史。

“這孩子既往沒有精神心理異常表現，家里也沒有遺傳。”

“明顯是他們神內情況繼發的一些精神癥狀，直接收他們那去就行了。”

王醫生一臉不耐煩的神色，完全不避著家屬，明顯不想收這個病人。

“呵呵！”

“這位家屬，孩子大概率是癲癇發作，之前的胡言亂語應該是繼發的癥狀。”

“后面很可能還會發作，可以先去我們科里住下來，一方面完善檢查，一方面制定藥物治療方案。”

盧醫生對王醫生冷笑一聲，沒有多做理會，轉身和雪瑩媽媽交代起病情，建議她住院。

雪瑩媽媽本來就因為擔心孩子心里慌亂，盧醫生的一番交代和建議讓她對安心。

而且王醫生的態度讓她擔心孩子去了精神科也得不到好的治療。

“參與急診救治癲癇（伴發精神障礙）患者一例（參與度 40%），積分+20。”

…

總算是給雪瑩找到了去處，李懷仁肚里一股子疑問總算有機會問出來。

“周老師…”

“精神，神內兩個科室不對付。”

李懷仁剛開口，周曦像猜到他要說什么似的，直接回答。

“啊？我以為只有外面的公司里才有這些彎彎繞繞呢……”

“醫院也是職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好吧，實習的時候，我只知道科室里的老師之間會有矛盾，沒想到科室之間也會有這么多問題。”

“科室之間，搶病人、推病人，搶資源、搶技術，以后你會見識得更多。”周曦一副過來人，見慣了的樣子。

“那精神科和神內就是因為病種的交叉產生矛盾？”李懷仁一點就透。

“是的，精神、神經都離不開腦子。精神科只想要單純的精神病人，神內是但凡沾點精神癥狀的都不想要。”

“平日里兩個科室也沒有今天這么嗆，只是今天來的王醫生脾氣…特別有個性。”

周曦講到王醫生的脾氣略微停頓，可能是覺得在李懷仁這個學生面前要保持分寸，用詞很委婉。

李懷仁把王醫生這個人記在心里，免得以后不小心惹到他。

……

時間一過0點，瞌睡就來的尤其猛烈，李懷仁和周曦撐在臺面上小雞啄米似的打盹。

急診的座機響起急促的鈴聲。

李懷仁被驚得彈坐起來，咽了口口水，睜了幾下眼睛。

周曦已經起身兩個跨步抓起電話。

“二醫院急診科，有什么可以幫您？”

“周曦嗎？我劉方，拉了一個高度懷疑室顫停搏的病人，3分鐘后到！”

電話里，劉方的聲音很急切。

周曦摔似的放下聽筒，“陳琳，把科里備的腎上腺素拿到搶救室，除顫儀、插管包放一邊……”

“小李，今晚你可能要辛苦了！”

李懷仁比了比自己的二頭肌。

“時刻準備著！”

看著他蓄力待發的模樣，周曦微微一笑。

初入臨床的新人因為還未體會過無能為力的沮喪，他們渴求救死扶傷，期盼著病人，甚至是重病人。

……

照例是那輛救護車，這次推下來的是個年老的男性，穿著輕薄白色短袖睡衣。

全白的頭發，臉色晦暗，昏迷狀態。

“患者有冠心病史，20分鐘前老伴發現患者一陣抽搐，接著就沒了反應。”劉方氣喘吁吁，簡短的交代了句。

心臟驟停的病人無需多言，有搶救希望的，盡快上措施。

希望渺茫的，盡人事聽天命，更詳細的分析有死亡討論。

接診的急診眾人默默點頭，迅速把老人轉移到搶救室。

李懷仁已經麻利地開始胸外按壓，為了盡到最好的效果，還花30了積分兌換技能體驗卡。

技能卡激活之后，李懷仁瞬間下意識地調整動作做的不到位的地方

按壓位置還要上移半公分。

力量未能集中在掌根，前半手掌再翹起一些。

繃緊肌肉讓肩、肘、腕一條直線垂直平面，按壓的力度每一下幾乎相等，節律規整。

如果說這是一個剛剛發生心臟驟停的患者，李懷仁的按壓質量足以提高2成生還幾率。

1.2.3…30

老爺子的胸脯被深深按下又迅速彈起。

胸外按壓就是借助胸腔的壓力和直接擠壓心臟，把血泵出一部分供給腦和重要器官。

同時，周曦已經給病人做了氣管插管，接上呼吸機。

手、腳皮膚下的外周靜脈已經無法進針，只能從脖子和鎖骨的區域的大血管插一根管子，才能把藥液打進去。

李懷仁按累了休息，其他人又接力再按，3、4個輪回下來

心電監護上仍然只有被按壓出來的一個個起伏波紋。

一支支腎上腺素像是石沉大海，沒能激發老爺子哪怕丁點身體潛能。

李懷仁明顯能感覺到老爺子的體溫慢慢隨著深夜的氣溫變涼。

再看老爺子，臉上沒有一絲表情，雙眼微睜，口唇微張，臉上的皺紋都變淺了許多。

看到他松弛的軀體，周曦等人都明白，這個患者已經無力回天了。

李懷仁只感覺心中的一股氣飛速消退，持續胸外按壓的疲憊感潮水般涌上來，雙臂像面條一樣發軟。

“還好嗎，要不要喝點糖？”

周曦注意到這傻小子之前按的起勁，別人都是 3分鐘左右就讓別人接力，李懷仁每次都按到自己力竭才肯下來。

被周曦一說，李懷仁還真感覺雙眼發懵，耳朵嗡嗡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