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徽嬋整理好衣衫發髻,又仔細地檢查了自己的妝容,見沒有異樣,方在田敦異的陪同下出了房間。
守在房外的紅兒連忙規規矩矩地納了個福,卻并未說話,只是無聲地跟在兩人身后。
出了院門,朱徽嬋轉身道:“就送到這兒吧,你我畢竟還未完婚,讓外人見了終究不好。”
田敦異拱手欠身道:“恭送公主。”
朱徽嬋微微一笑,這個登徒子,房里房外完全兩幅模樣。
可轉念一想,自己又有何分別。
她也換上了平常冷漠孤傲的表情,轉身帶著從人向府門方向走去。
見朱徽嬋走了,紅兒懦懦問道:“公子,你今晚要去那些煙花地嗎?”
方才她在房外,也能依稀聽到房里的聲音,大致猜出了房里發生了什么。
按照她多年侍侯田敦異的經驗,這個嗜色如命的公子怎會忍得住?
田敦異轉身進入院中,道:“我現在是朝廷命官,怎能再去煙花地?”
紅兒跟上田敦異,接著問道:“難道要把那些女子叫來院中?”
田敦異停下腳步,轉身看著紅兒:“怎么,你還想讓我招妓不成?”
紅兒連忙說道:“奴婢不敢,只是怕公子傷了身子。”
“要是圓圓姑娘在就好了,至少還能為公子解憂。”
田敦異微微一笑,用手指挑起紅兒的下巴。
“怎么,圓圓姑娘不在,你就不能為本公子解憂了?”
紅兒目光閃爍著,有些語無倫次地說道:“我,我——”
田敦異知道原主曾經想將紅兒占為己有,但被她嚴詞拒絕了,他現在也不過是捉弄她而已。
田敦異收回手指,轉身繼續朝正堂走去。
“忍一下,又掉不了二兩肉。”
紅兒看著田敦異的背影,有些悻悻地答道:“是——”
······
隨后幾日,田敦異便在府中休息,養精蓄銳。
只是時常打開實時地圖,查看萊州府的情況,倒也沒有什么異樣。
朱徽嬋又來了一趟,興奮地告訴田敦異,皇兄已經同意,兩人成婚之后,便隨著他一起前往萊州。
并說皇兄再次夸贊田敦異是國之良臣,只恨沒有早些起用。
田敦異問朱徽嬋,是否告訴了皇上,那三萬兩銀子其實是他擠出的軍費。
朱徽嬋說沒有,皇兄只是看著那些銀票,沉默了良久,而后便說出了那番話。
大哥田敦吉也回到了北京,開始操持納彩問名的事宜。
田敦異問及那批貨在江南的售賣情況,田敦吉卻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
而后說道,那批貨想買的人倒是不少,但是那些士紳卻處處掣肘,時時設阻,他們更是嚴禁府中眾人和名下商號購買,更別說幫著售賣了。
田敦異知道,定是周延儒那邊向江南打過了招呼,把他說成了奸佞小人,才致使銷路受阻。
但他此刻也沒有什么好辦法,只能再等些日子,等著周延儒下臺送了命,江南的情況也許會好很多。
還好他背包中的銀兩尚足,此事倒也不是什么難題。
田敦吉接著說道:“只是那批啤酒,倒是賣的不錯。”
“有些西洋商人買了一些,過了一日,竟又把所有的啤酒全都買了。”
“他們說比自家船上的什么朗姆酒好喝得多,還幫他們找到了家鄉的味道。”
“他們又訂了一批,已經付了定金,我讓他們去萊州交割,省得我再調撥貨船運到江南。”
接著田敦吉湊近笑著說道:“可話先說好,他們可是我找的客戶,我會在萊州設立商號,專門給他們供貨。”
“三弟,你可不能半路截胡,讓他們直接找你提貨吶。”
田敦異嘿嘿一笑,轉而問道:“這批啤酒,兄長賺了不少吧。”
田敦吉沒有回答,只是比了個三的手勢,而后咧著嘴拍了拍田敦異的肩膀。
田敦異也不知道是三千兩,三百兩,還是三倍的利潤,但他也沒有多問。
找到銷路,總是好事。
有了啤酒一件產品,便能有兩件,三件,幾十件。
隨后的日子,各項事務都在有條不紊地推進。
大哥田敦吉幫著田敦異操持著迎娶公主的一切事宜,順順當當地完成了納彩,問名,納吉,納征和請期的各項流程,田敦異也參加了駙馬宴。
欽天監監正親自占卜了良辰吉日,終于選定八月初六,來完成最后一個流程,駙馬親迎。
而后,田敦異和朱徽嬋便成了正式的夫妻,他也能正大光明地享用這位美艷公主,還有她的驚喜。
距離這一天還有些日子,田敦異也無事可做。
這日晌午,他又在田府花園中賞花,享受著難得的清閑。
卻有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打破了花園的寧靜。
田敦異循聲望去,竟是父親田弘遇,陪著太康伯周延和長子周環,匆匆忙忙地向他走來。
看著三人臉上焦急慌張的表情,田敦異知道肯定有大事發生。
他連忙從亭中出來,迎了上去。
田弘遇還沒走到田敦異身前,嘴里便不停嘮叨著:“禍事了,禍事了。”
周延更是三步并作兩步,迎上田敦異,哆哆嗦嗦地把一封信遞給了田敦異。
“櫻兒被山賊綁了,這是剛收到的勒索信,點名讓你去贖她。”
他的聲音已經顫抖,還帶著一絲哭腔,若非田弘遇攙著,恐怕立刻就會癱倒在地。
田敦異接過信札,轉頭對紅兒說道:“紅兒,將太康伯扶到亭中歇息。”
“是,公子。”
田敦異說完,便立刻打開信札,閱讀這封勒索信。
看完之后,他緊鎖眉頭,怒不可遏,大聲喝道:“來人!”
守在不遠處的王漢立刻跑來,拱手道:“末將在!”
“傳我軍令,宋家莊所有親兵,立刻整裝上馬,到西山福壽嶺集結,注意隱蔽。”
田敦異進京之后,不好把兩百親兵全都帶入京城,于是只帶了二十人入城,其余親兵皆在宋家莊打谷場扎營待命。
“把田府門口賣糖人的攤販給我叫來,立刻,馬上!”
“是!”
周延再次顫顫巍巍地站起身來,顫抖著聲音提醒道:“敦異啊,可不敢強攻,信中說了,若是報官,或者你帶兵前去搶人,那山賊可就加害櫻兒了。”
田敦異沒有回頭,只是伸手示意周延安靜,而后問道:“周櫻如何被綁,把你們知道的都告訴我。”
周環焦急又惱怒地說道:“還不是因為你,周櫻知道你回了京城,又不來見她,便想著去城西的西峰寺為你祈福,讓佛祖保佑你盡快完成你的什么大事。”
“我們勸也不聽,今日清晨,也只好多派了些護院丫鬟,陪著她出城前往西峰寺。”
“可剛到晌午,就有渾身是血的護院返回府里,帶來了這封信,說周櫻被勝義堂的山賊綁了。”
“讓你親自拿五千兩銀子去贖人,不然就要加害周櫻!”
田敦異回京之后,也不是沒想過去見周櫻,可是當初離京之前,周環冷著臉讓他不要再來周府,他也不好貿然造訪。
況且這次回京是為了和朱媺嬋完婚,見了周櫻又能說什么呢?
也只能先委屈著周櫻,等日后權傾朝野,再給她一個名分。
周櫻派侍女曼兒送來了一枚銀釵,田敦異也只得親書“守得云開見月明”交給了曼兒,讓她帶回去交給周櫻,聊以藉慰。
卻沒想到,今日竟出了這檔子事兒。
他在大腦中快速分析著已經得知的信息。
綁人的是勝義堂,自己與這股山賊從無瓜葛,難道是隨意綁人?
定然不是。
若是隨意綁人,又為何點名讓自己孤身前去贖人,卻不是讓周家的人前去?
那只有一種可能,他們是被人指使,綁了周櫻,而真正的目標其實是自己。
幕后之人定然知道田府和周府的關系,知道自己和周櫻的關系,知道田敦異定然不會放著周櫻不管。
而他們警告不得報官,不得帶兵,只能孤身一人前往。
那目的只有一個,在交接贖金之時,
殺了他——